城郊,此时已是黄昏时候。江了在宋意怀中已小寐过一回,将将转醒。微微睁开还有些惺忪的睡眼,入眼便是宋意宽厚温暖的胸膛。
她深吸入一口新鲜空气,脑中尚且不是十分清明,伸出修长纤细,白皙又布漂亮肌肉线条的双臂,环住了宋意同样修长的脖颈。身体拉近,将冷艳的脸蛋贴了上去,又撒娇般轻轻蹭了蹭。
宋意不发一言,只是低头看着,眼中盛满了爱怜与疼惜;又被她这番举动弄得心都要化了。也是觉出江了今日好像格外粘人,此时尚还润着的嘴唇微动,声音比往些时候还要更加温柔些:
“这些日子累坏了吧,困就在这儿再睡会儿,哥就在旁边陪你,哪都不去。”
这番话放在此时,让清晨刚受过大惊的江了十分受用。她一时间未作回复,只抬起同样白皙又骨骼感十足,上面有着几道伤疤的右手,挑起宋意一缕乌黑长发来,在纤细的手指上绕了几道,才幽幽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餍足的沙哑:
“不必了,时候已经不早了。你我,都该回去各自那处了。”
即便今日是休沐日,偷跑出来半日有余,已是有些荒唐了。府中、军内,皆不知有何突发的要务待自己处理。宋意那边,东宫现下时局紧张,太子身边可用的人寥寥无几,同样也是整日要务缠身。
今日是被万俟皇后吓着了,行为举止皆出格了些,该要悬崖勒马才好。
江了心中暗自盘算着。
宋意闻言沉默了些时候,自知江了说的不错,二人便收拾好仪表,纷纷回了府去。
待到宋意回到太子府时,天色已有些擦黑了。浑浊的天空之中,太阳已不见了踪影,只有半轮若隐若现的弯月探了出来。
平川城内最好的地段中,气势巍峨地伫立着一座三进三出的大宅子。五间抱厦上悬着当今圣上亲笔题字的金匾“国公府”。院落宅邸富丽堂皇,雍容华贵。
宽阔屋顶满铺着的金色琉璃瓦,在府中早早燃起的烛光下,被照耀地熠熠生辉。府中侍女与小厮动作利索,数百个人头攒动着,细看下,相貌皆是不凡。如此看来,这国公府便是与皇城比起,也不见得逊色几分。
府内议事厅中,负手而立着一位年岁尚且算不上高,周身却散发着咄咄逼人气场的男子。男子墨绿色长袍上用细密金线绣满了牡丹图案。头上额发高生,戴着在烛火映衬下,耀眼闪烁着的黄金发冠。
脚下踩着的官靴上竟也是缀满了异彩宝石,且不论整双靴子,单是一颗宝石便已价值连城。左手拇指上还套着一枚水头顶好的碧绿色翡翠扳指。
视线上移,只见他双目微微眯起,一双不算小的细长眼睛里,两个阴险毒辣的眼珠,泛着棕黄色的阴暗光泽。眼神显得狡诈多疑,却又让人看不出他心中思虑。
“探听清楚了吗?”男子开口,声音中也带着阴沉。
“是,回禀颖国公大人,近日东宫太子府内并无动作。小五前两日赴宴,传信回来也说宋意与太子犹如丧家之犬一般,宴席上任人调笑。”下面跪着的人连头都不敢抬起,向颖国公汇报着。
“司南钰那边呢?那小子打回朝来,可算是大出风头啊!”说着,语气中又多了几分嫉妒之意。
“回大人,战骁将军今日只是照常上朝下朝,去了几趟军中,其余时候皆是待在圣阳侯府中。”黑衣男子继续回道。
“圣阳侯?那个老狐狸,本爵安插进圣阳侯府的人,皆是不到三日便没了消息踪迹。难为他这些年蛰伏,不过他最好是给本爵识相、老实些。要是敢妨碍本爵大业,那就也别怪本爵同他撕破脸皮了!”语毕,重重挥了一下冗长宽大的衣袖。
颖国公向右前方缓慢踱了几步,阴沉声音再度响起:
“景晨这些日子,可还算上进?”
“大人,属下问过公子的师傅与先生。公子这些日子课业上表现优异,练功时,也未有懈怠。”
“那便好,只是给我看住了他,不许他惹祸!”颖国公一字一顿,声音重重吩咐道。
“是,属下遵命。”
“没什么事了,就退下吧。”颖国公朝黑衣男子挥了挥手。
听到这句话,男子却并未按颖国公说的退出门外。而是犹豫片刻,开口道:
“大人,大公子近日,似乎又朝人打听了御庭将军近来动向,好像……好像还向凌宝阁老板,重金购入了幻彩琉璃球,不知……不知是不是要送与将军。”男子谨慎说完,快速抬眼瞄了一眼颖国公的反应。
只是颖国公却如早便得知一般,并未有太大反应,只是淡淡道:“无碍,此事本爵也不是头一日知道了,他要是当真觉得那江了有几分姿色,日后寻了机会,纳入房内便是。”
黑衣男子闻言,眼睫处微微抖动两下,同颖国公道:“是,属下明白,属下告退。”后,便退到了厅外。一运功,身子便上了屋檐,随后无声消失在了夜色中。
那边宋意进府后,四处寻不到祁胤,问过自小料理太子起居的崔公公后,才知道太子与太子妃用过晚膳后,便一同去了江畔,只得回了自己房内。在房内思索再三,换了身玄色常服,又出了府,朝着江边走去。
行至江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