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草庐
县衙议事结束,杨二狗、吕温就回了草庐。
“师傅你和秦巡检有仇?”
“没有,不过你忘了我们刚入城,是他查的身份么。我们是以平民身份入城的,没登记道士。
况且,我这个“淙明真人”也是半真半假,虽说当今皇帝承认了郁灵子和他徒弟淙明真人,但我这个“淙明真人”可是连自己的道士度牒都没有!”
“呃,有点乱,不过还好明天我们也只是去做法事,是不是淙明真人都没关系。”
正聊着突然就听一阵蹄声响起,却是李员外跟护院赶着两只毛驴过来了。
“淙明真人、小仙童,寿河村路途远,我给你们送两只毛驴,赶路轻松点。”
“轻松点?明天的事可不轻松啊,是谁给我们介绍的?”杨二狗阴阳怪气地说道。
“真人,这可不能全怪我,我儿的病全青山城都知道。今天许老医师也在,寿河村村民的病情与我儿如此相似,县衙不可能不去调查真人的”李员外见杨二狗,仍不为所动,顿时有些着急。
别人不知道这道人的本事,他可清楚的很。
虽未见过道人施法的手段,但他儿子的病他可一清二楚,现在他儿子身体一天天转好,一丝后遗症也无,就算许仙芝都惊叹不已。
得罪这样的人,且不说人家会不会报复,人生在世谁没个病没个灾的,万一哪天要求到他,人家不理你,你还能怎么办。
李员外咬了咬牙,又说道,“真人,这强龙不压地头蛇,县衙有所安排我也没办法。不过我已经跟去下人们说过,万一有危险,一切以真人马首是瞻,豁出性命也要保真人周全。”
杨二狗见李员外这番模样,心中欣喜,不过仍是面不改色道“算你有良心,不过做个法事,有你说得这番危险么。”
“真人法力高强,亦不可大意,寿河村的事没那么简单。我有几块田在那边,我的佃户几日前曾说过,在山上见过鬼影。”
“鬼影,什么样的鬼影?”吕温好奇地问。
“我佃户说只看过其背影,是一瘦弱人型,穿着寿衣,手掌只剩皮包着骨头,鸡爪子似的。他那日看过之后便大病了一场,因卧床误了几日工作,才派儿子过来跟我禀报。”
“你信?不怕是佃户偷懒谎报?”
李员外不好意思得笑了笑,“原本我也是那么想的,不过那佃户身形渐渐枯槁,也有吐血的症状。我派李管家去看了,管家回信说有七分相似,差别最大的是发病没有铭儿那么急促。”
“哦,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再顺便去给您的佃户驱除邪祟啰?”
“没有的事,真人救不救是真人的事,我哪敢让真人白出力。至于那佃户,生死由命罢!”
“嘿,这病不生在自己家人身上,李员外自是豁达啊!这县衙召集人手,处理此事,你有没有内部消息啊?”杨二狗问道。
李员外连忙道“我这次前来正为此事,其中内幕我是不知。
但张闻张县令,最是贪财,这次大出血,而且是对症下药。
给老来得子的段玉恒准备了三十亩良田;希望退隐的柳随风准备了县中院落;喜好剑器的易风准备了两柄宝剑。就算是真人他也有所准备,真人原先在玉京有何事我不知道,但张闻恩师解夷在翰林当学士,如果解夷上书请求核实真人身份,真人回玉京的可能还是挺大的。”
“你怎知道这么多,你是来当说客的吧?”杨二狗也不是傻子,行走江湖多年,看人看事自有自己的经验。
“瞒不过真人法眼,是张县令托我来请真人的。我与张县令有些私交,寿河村出事他找我商量,我看他心忧百姓,才说出了真人有妙法治疫。
张县令自是信我,亦信真人妙法,但是县衙不是他一个人说的算,秦巡检掌握五百乡兵,这些有危险的出外之事,秦巡检的意见,县令还是要听一点的。”
“危险?!县令做了这么多准备,莫非知道些什么?”杨二狗追问道。
李员外谨慎地看了看四周,又让护院去院外等着,然后小声说道,“张县令恩师解夷在翰林苑知道些秘事,前朝有个地姆教,信奉地母神,言地上一切都是地母所生,人也都是地母后裔,一切人都应该是平等的,皇权的统治是对地母的亵渎,所以反对齐朝,然后被当时的玄灵教杀绝种了。”
“那这跟今天的事有什么关系?”杨二狗不满地问道。
“呃,真人莫急,我正要讲到其中关系。地姆教认为死只是回到地母怀抱,虔诚的地母信徒回归地母怀抱后会再次醒过来的。有些穷困的信众会通过吃土的方式提前回归,然后等地母信徒建立完全平等的世界后,再次苏醒。
地母信徒举行回归仪式时会吐血,他们认为这是排出身体内的污秽;而身体变黑,则认为是与地母同化;最后忍受一切痛苦迎接死亡,则是证明虔诚的、完成仪式的象征。”
听着李员外的描述,吕温又想起了那古怪山洞和跪拜状的黑灰尸体。
“这不对啊,你儿子信地母么?寿河村的人信地母么?”杨二狗又问道。
“自然是不信的,可是地姆教信众的家人也有不信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