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鹧鸪捡起地上的落花,放进了旁边竹篓里。
“你之前说的对,我只不过是在拙劣的去体验那些人的情感。我不知道我姐姐究竟是得不到什么而觉得无法在卫家待下去,也不懂卫舜君为什么没来找她。”
“我想要观察这世间百态的情感,从中得到一个答案。”
“但是我看见你,忽而觉得,有情感的人不好看。”
转过头,文鹧鸪原本无邪的脸上带上了几分阴冷的笑意:“还是魔教中的人比较好。”
没有回答阮霓裳的问题,阮霓裳依旧是日复一日的被困在这狭小的庭院中,不知道今夕何日,就连时间的流失也仿佛也不知不觉变得缓慢了。
阮霓裳惊愕的发现自己的记忆力似乎变得越来越差了。
往往刚刚拿在手里的东西,一个恍惚,就忘记了自己是准备做什么。
甚至是有时会对着镜子里的那个人看,都会有一瞬间的恍惚想不起来自己是谁。
即便是文鹧鸪不肯说,阮霓裳也猜出了她大概做了什么。
对抗药物的事情她一概不懂,只能每天拼了命的去回想去记忆。
她开始不进食,文鹧鸪递过来的食物她都不啃吃,就算是要喝水也是自己去打了井水然后烧开了喝。
可是即便是这样,阮霓裳感觉自己的记忆
还是越来越差了。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讯号,阮霓裳试着回想了一下文鹧鸪当日说的话,难道她已经不打算让自己来威胁卫祁扬,而是打算直接让她失去记忆,变成傀儡一般的无心之人吗?
阮霓裳坐在椅子上按压着自己的脑袋,看见文鹧鸪抱着花盆走了进来。
“你想让我失去记忆?”
抱着花盆的文鹧鸪怔了怔,看了她一眼:“看来你还记得。”
阮霓裳的声音有些低沉阴狠:“你想把我变成和魔教中人一样无心,然后呢?”
“没有然后,既然不能去体会那些感情,就让所有人都忘了如何?”
她轻笑着,抚摸着花朵上的花瓣:“我想过复仇,但是也跟你说的一样,我杀不了卫舜君,也杀不了魔教的人。从始至终我都是一个旁观者。我从一开始同情姐姐到后面变得不理解,到后面想要理解,到现在,我发现魔教的人都散了,我什么都不想了。”
静了静,阮霓裳问道:“那你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文鹧鸪?”
又静了许久。
文鹧鸪低头看着花瓣,指尖轻轻一用力,花瓣就被扯下。
她的声音微微有些喑哑:“不知道呢。或许和南疆的寒鹊一样,只是为了观赏人事?”
豁然转过头,文鹧鸪笑着看了看阮
霓裳:“要是你忘了卫祁扬的话,你说究竟一切会变得如何?”
“不会如何,清河盟不会为了落英阁去翻天覆地。”
“姐姐为了一己之力背叛了卫家,卫家投靠了清河盟。姐姐被魔教给杀了,最后清河盟带着名门正派来讨伐魔教。你说这一切多像是个说书人的故事。”
文鹧鸪款步朝着阮霓裳走来,那花瓣朝着阮霓裳一吹,带着晶莹的白色粉末飘荡而来。
阮霓裳再回过神时,已然无力的倒在了桌上。
文鹧鸪走到她身侧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我想再一次看看,卫家被背叛。你或许不知道,我姐姐从小就说我是个无心之人。”
靠坐在阮霓裳的身侧,文鹧鸪的唇在阮霓裳的耳边轻轻启合,仿若是催眠一般的反复重复这一句话。
“卫祁扬是你的仇人,你要杀了他……”
“你是归顺于魔教的人,清河盟是你的敌对......”
阮霓裳缓缓睁开了双眼,却是眼神涣散暗淡无光,就像是毫无自觉地傀儡一般,文鹧鸪每每说一句,她就低声跟着重复。
轻抚着她的长发,文鹧鸪眼底里黑色浓郁翻涌。
她活着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看这世间上演一出又一出悲剧。
在魔教的疆土里已经逗留了许久。这块土地傻
瓜,没有反抗的魔教人士被名门正派门给降服。
陈子昂站在城楼上,一只脚踩在瞭望塔的边缘,朝着荒芜的大漠远远眺望。
“卫师兄,你说这魔教的人也是厉害,这般荒芜的地方都能作为疆土,这地方还真是大。最近花了不少气力才统计完全。”
今日沙漠里的风尘甚大,卫祁扬和陈子昂都带上了连帽的披风,狂风呼啸之下,卫祁扬的帽子被吹得鼓动,在耳旁婆娑作响。
“没多少人员伤亡就最好。”
仿佛是察觉到卫祁扬语气不似平日里的那般戏谑或者轻松,陈子昂转过身轻轻拍了拍卫祁扬的肩。
“卫师兄你不用担心,阮姑娘她吉人自有天相,那些逃离了的魔教中人,我们很快就能追击到,到时候一定会把阮姑娘给平安救出来。”
应了声,卫祁扬微微笑了笑,“她武功高强,不一定会出事儿。”
但愿不会。
说罢,卫祁扬垂着眸子飞身下了城楼。
看着坠入黄沙之中的白色身影,陈子昂抹了抹自己的脑袋:“哎,卫师兄为啥每次喜欢个姑娘都这般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