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菲若看着秦鹏飞阴沉的脸,嘴角泛起一丝丝冷冷笑意。
眼里只有利益驱使的人,哪里还有半点亲情可言。
说罢,她便是收回了眸子与秦鹏飞擦身而过,看都没看他一眼,便是穿过了大门和大厅朝昔日她自己住的那一间院走去。
那个曾经承载了她的童年,被禁锢其中学习诗书礼仪,被囚禁其中抱着琵琶泣不成声的旧厢房。
在里面静静的待到了傍晚,秦菲若冷眼走了出去,说要出去走走,仅仅带着明月,其他谁人也不许跟着。
秦鹏飞现在的身份地位已经无法奈何她,便是阴沉着脸目送她离开秦家大门。
穿过大街小巷,车轮滚过的地方,厚厚的积血留下了一道道痕迹。
终于是到了那个宅院,抬头看去,那个院子现在似乎已经早已无人住了,寂静地立在一片竹林后面。
竹林里落满了皑皑白雪,伸手轻轻碰触了一下竹叶,便是抖落了一地的银霜。
她款步踏在白雪之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响。
走到了那竹林的边缘处,便是看见一个身披着白色狐裘披风的男子背对而立,整个人一动不动,任由雪花簌簌飘落在其头顶,肩坎。
他背对着竹
林小径立在那儿,一身白衣似乎也与他身后脚底的皑皑白雪融为一体。
夜风拂动了他的披风上的狐毛,那袭洁白胜雪的袍子在这被雪花照亮的夜色里显得依旧那样醒目。
当年初见他的 时候,也是这般白雪季节,他一身白衣矗立其中,彷如要乘风归去。
他背对她,却是听到了她轻微的脚步声,眉头稍作一皱,缓缓转过身来,星眸剑目依旧,他的唇边溢出了两个甚是温柔又久违的字眼。
“菲若。”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是生生引出了秦菲若的眼泪。
她进宫这些年来,世人都是换她小主,再无人用这样温柔的嗓音唤过她的名字,也并无人会这般专注而深情的地凝视着她。
他的唇边是虽然并未有缱绻的笑意,可是他眼底里那涤荡的银河依旧是世间最美的模样。
她感觉自己似乎双脚被钉在了原地,看着周逸的脸,却是动弹不得,冻得有些冰凉的嘴唇略微动了动,却是没能有勇气叫出他的名字。
她知道他一定是会来这里的,从她定下了出宫的计划开始,到她的马车缓缓驶出宫门那一刻,她都一直坚定不移地相信着,她知道他定是都暗地里
时刻都留意着自己。
她知道他一旦得知她要出宫的消息,一定会是立马赶过来这里。
先生虽然已经去世了,可是这个院子还在。虽然院子里的梅花变成了竹林,可是耳边仿若还是飘来当年他惊鸿一曲,寥寥笛音。
可是哪怕早就对此深信不疑,此刻还真真切切地看见周逸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他距离自己也不过数丈之遥,她的眼泪还是一下子就打湿了面颊。
周逸看着秦菲若久久站在原地,拳头稍作握紧,便是松开,终于是迎着小径一步一步走到了她的面前。
她穿着厚厚的白色斗篷,被毛茸茸白色的领子掩住了她尖尖的下巴,她似乎瘦了不少,整张脸越发显得清瘦。
本是清楚有千万分不该,可是他的手还是不自觉地抬了起来,微微颤抖着在半空中迟疑了片刻,终是落在了她白皙的面颊之上。
她的脸颊甚是冰冷,可是眼泪炙热,他修长的手指一点一点地、甚是温柔地为拭去了她的眼泪。还生是害怕自己手上的茧伤了她细嫩的脸。
秦菲若将他方才那片刻的迟疑看的明明白白,明明是已经道别过了的人,当初还是她提出的再也不见,做好了准
备再也不接触的人。
想过了千万种相思苦,都还是比不得他这一片刻的迟疑。
此时她的心里却是像被针狠狠的扎了一下,叫她浑身一颤。
他的指尖尚在她的面上留恋,秦菲若却是忽地偏开了头。
明明知道周逸现在的迟疑是因为她的身份和他的位置,可是她却是死死的捏着满心的酸楚,不似平时那般理智的地问了他一句。
“你是想起了贵夫人吗?”
她的表情带着点略微的嘲讽,抛弃了以往的冷静和善解人意,口不择言得像个浑身尖刺的刺猬,不仅对他,也对自己。
周逸稍作一愣,定定地看着秦菲若那双神色颇为复杂的眼眸,轻而易举的就发现了她眼底的凄惶、恐惧与颓然,失望和期许。
他知道秦菲若方才并其实不是有意来针对他,来讽刺她。她只是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以皇帝的女人这个身份,来面对已经迎娶了耶律绯桃的他。
她自幼都有极其严厉的家规,让她内心强烈的道德束缚和感情决堤之间相互抵触纠缠。
她不仅仅是对她自己自卑了,自卑她已经没有身份面对他,自卑于那个在周逸府上的耶律绯桃。
秦菲若还是
甚是害怕。就算今日做好了准备和他相见,还是竖起了全身厚重的防备,来掩饰她内心的那份惶恐不安。
周逸收回了自己僵在半空的手,眸间的银河略微黯淡了几分,没有理会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