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君临晚十岁,她的愿望是买一块地,拥有属于自己的家,不会被人追赶,也不会被人驱逐,不用为温饱苦恼,也不需要为赋税头疼,嫁给自己喜欢的人,然后生一个可爱的孩子,每天都笑着过完这辈子。
可是突然之间一切就变得不一样了,从认识寒曦邪的那一刻开始,从那场焚烧的大火开始,她见识了这个世上最残忍的活着,也见识了这个世上,最卑微的生存。
从那个时候开始,她便想着要报仇,却发现一切都是误会,对自己,对那个人,对身边所有的一切,也不知道是哪里出的错,一路走来,竟是这般身不由己。
这人生的轨迹,到底是哪里脱了秩序?君临晚不知道,却每每想起身边逝去的一切,心里便悲伤的不能自已,到头来,她什么都没成全,也什么都没实现,不停的在得到和失去之间,纠结。
到底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以后又会变成什么样子?未来到底是幸还是不幸?谁能笃定的回答?又是谁在身体力行的兑现?那看来遥不可及的梦想,天真又愚蠢,却偏偏有人当了真。
茫然醒来的时候,君临晚脸上布满了泪痕,睫毛上还有来不及淡去的晶莹,一时间躺在床上不知所措,直到身边响起一声。
“醒了?”听到床上动静,林孝荀回头望向君临晚。
夜间灯火的摇曳下,君临晚侧头望向林孝荀所在的方向,微微皱眉的坐了起来,好一阵子才回神的问了句。
“他们醒了吗?”想到早些时候发生的事情,君临晚神情一黯的心里一紧。
“还没有。”林孝荀坐在桌前,拿着热在炉子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望着君临晚招了招手。
等到君临晚走近才发现,桌上除了热着的一壶酒,还有一些下酒的菜,以及一碗还在冒着热气的稀饭。
“先吃点东西吧!饿了一天了。”林孝荀低声说着,然后把碗放到君临晚面前。
“嗯!”确实是饿了,君临晚捧着碗喝了一口,从昨夜到今天白天一直都在
紧张忙碌,放松下来之后便一觉睡到了天黑,肚子里滴水未进,这一口稀饭下去,顿时一阵暖意。
“听萧禹说,王城那边已经开始避祸了,狴犴城那边如入无人之境,那些闹事的难民死伤无数。”林孝荀喝着手里的酒,闲话家常一样的说着,却眸光深远。
曾经,他也像那些难民一样,想要通过这样的手段挣得一席之地,所幸没有这样的冲动鲁莽,不然也就不会今天了吧!设身处地,这也是他们没有反对君临晚收留难民的原因,结果却发现,不是所有人都如同他们一般,忍得住那些困难。
“不会持续多久的,等到狴犴城大军压境的时候,那些人就该乱了。”君临晚低声说着,似乎早已看到故事的结局,让林孝荀望着她打量了一眼。
“就不怕椒图成为第二个囚牛城吗?”林孝荀想着以城主为首的囚牛城权贵,一夕之间殉城的事情,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椒图和囚牛不一样。”君临晚低声应着,语气却是笃定的。
“因为寒曦邪?”林孝荀眉一挑,心里忍不住叹息。对于寒曦邪和君临晚的那些事情,他听的太多,之前一直以为谣言止于智者,却在发现寒曦邪才是幕后最大黑手的时候懊悔不已,特别是君临晚无意识里做了那么多,只是为了能够站在寒曦邪身边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错了。
不应该把君临晚留在寒曦邪身边的,不然,也就不会……
“不,是因为宫睨城。”君临晚抬头望着林孝荀,视线对上了林孝荀面上一闪而过的疑惑,跟着就听见君临晚继续说了句。
“宫睨城把囚牛城的少公子当成质子,还带走了不少权贵的子嗣家眷。”
这话一出,林孝荀便明白了,就算寒曦邪打算放那些人一条生路,宫睨城也不会放过,所以那些人才会自裁,但这笔账却注定要算在寒曦邪的头上,毕竟,战事因他而起。
椒图城没有可以被宫睨城拿捏的东西,狻猊城早已作古,遗留的王室外戚没有威望,在魏云被舍
弃的那一刻,便没有了利用的价值,所以宫睨城才能够教唆那些难民,也只有那些难民会被如此左右。
椒图城最为重要的是君临晚,还有不为人知的阿林,那些文武百官即便有异心,在君临晚决定亲征的时候,也就注定了宫睨城没了利用的机会,更何况狴犴城异军突起的从边境闯入,压根也没给宫睨城策反的准备。
如果不是这样,君临晚也不会面临这样凶猛的行刺,如果不是有寒曦邪安排的暗卫保护,光是阿林一个人怕是很难全身而退,毕竟如今也只是保全了一个君临晚罢了。
“那现在呢?宫睨城行刺失败,要是联系上王城里的人,难免不会有人动摇,即便你不在,也难说不会有人先斩后奏。”林孝荀说着皱眉。
“所以我才会在这里,坚定与鸱吻城征战的立场,等狴犴城来势汹汹的威慑了那些人之后,就算宫睨城想要策反那些心智不定的人,恐怕也要摄于狴犴城的威压而不敢轻易造次。”毕竟,狴犴城如今的名声并不好,万一惹怒了,难民的前车之鉴便是他们的结局,相信那些人在做决定的时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