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里加急的信件,累死了三匹快马,终于以最短的时间被送到了寒曦邪受伤。盯着手里的信件看了好一阵子,如同僵硬的雕塑般,引来流敖轻唤。
“主上?”望着回神的寒曦邪,流敖不由得送了一口气。
“主上,信里写了什么?”竟然让人看得面无表情,甚至发起呆来,这样流敖忍不住心中好奇。
“步清廷说,想要和谈。”寒曦邪沉声回应,听得流敖目瞪口呆。
“步城主这是怎么了?”突然说什么和谈,之前明明越好了同盟,明明就是对方反悔舍弃,现在却加急送来这样的信件,难道是因为饕餮久攻不下,蒲牢城已经没有后继之力?
“应该是看出来了。”寒曦邪如是回答,让流敖听得一愣,随后皱眉想了想,顿悟过来的眼一瞪,随后又皱起眉头。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和谈?”知道鸱吻城已经不再固守封地,而是打算把狻猊城取而代之,准备另立山头,那步清廷不是应该更执着认真的去攻打饕餮城才对吗?毕竟没有了后顾之忧,也不用再担心被鸱吻城狠咬一口,正好安心攻克。
“因为囚牛城已经成了散沙。”说到这里的寒曦邪哼了一声。
如今的囚牛城,因为受鸱吻城的教唆和指使,在狻猊城掀起风浪,又把赑屃城取而代之,本是风光无限,却因为没有详尽计划,在出了寒曦邪整出的那些意外后,渐渐的没了主张,只能别动应对。
囚牛城以为自己是鸱吻城手里的剑,结果到头来却是一个得之我幸,失之有命的棋子,在鸱吻城顺利借道囚牛城之后,囚牛城的军队该如何,早已经不在鸱吻城关心的范围。
如果囚牛城能够在赑屃城站稳脚跟,守住囚牛城自然是好,实在不行,还能退回囚牛城,只是等到囚牛城退回自己城池的时候,它就会发现,除了自己毫无变化,其他的都已经改天换地了。
当然,还在赑屃城里因为难民闹事而焦头烂额的囚牛城军队,怕是还没想到这一点,但是步清廷想到了,同时,恐怕也猜到了。
与囚牛城军队周旋的人,如果是寒曦邪那边派出来的,那等囚牛城军队退回封地之后,寒曦邪长驱直入的恐怕不会是鸱吻城,而是蒲牢城,就算寒曦邪没这个打算,步清廷也不得不这么想。
毕竟比起有迁徙迹象的鸱吻城,先拿下蒲牢城似乎更有价值,这样一来,就算鸱吻城拿下了狻猊城,一时半会恐怕也拿不下椒图城,而寒曦邪这边,要想和饕餮城一起夹击蒲牢城,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就算鸱吻城杀个回马枪想要切断寒曦邪后路,寒曦邪同样可以通过饕餮城过睚眦城返回狴犴城。
若是有心一战,拿下蒲牢城的寒曦邪就能把战线放在赑屃城,且没有后顾之忧,到时候寒曦邪独得蒲牢和赑屃,加上同盟的睚眦城和饕餮城,以及椒图城,与宫睨城之间的优劣,显而易见。
既然如此,步清廷自然不可能盲目盯着饕餮城不放,特别是久攻不下的时候,更有甚者,他都忍不住想要怀疑,宫睨城可能从来都没想过他能打下饕餮城,为的不过是吸引寒曦邪注意,而他可以夺得时间,趁机拿下狻猊城,然后将整个鸱吻城迁出。
借着流民纷乱,谁又会在意鸱吻城那边到底有多少人混入其中呢?
“难道他想投诚?!”流敖惊讶的望着寒曦邪,后者冷声一笑。
“他始终是个聪明的人。”聪明的审时度势,在这纷乱里总能找到对自己最有利的那一方,只可惜,这样的人是双面刃,而他已经不想再割伤自己了。
寒曦邪说着拿过信件,单手揉捏成团的丢进旁边香炉里,淡淡的纸烟飘摇而上,带着刺鼻的气味。
“主上?”流敖疑惑的望着寒曦邪,后者却是招了招手,然后在对方耳边低声说了句
什么。一瞬间的愕然过后,流敖低头沉凝的眯起眼睛。
“主上……!”真的要这么做吗?流敖不确定的望着寒曦邪皱紧眉头。
“去吧!”寒曦邪面无表情的说着。
“是。”低头答应一声,流敖慢慢的退了出去。
站在门口,流敖抬头望了一眼坐在原地不知道想什么想得出神的寒曦邪,在心里幽幽的叹了一声。
想起前几日收到的消息,流敖站在走廊上遥望了一眼远方,脸上凄然一闪而过,心里的疼惜也伴随微风,希望能够抚慰千里之外那人的悲伤。
滴答滴答滴答!马蹄奔腾的声响,吸引了正在整装出发的队伍注意,招摇的白色悼旗迎风而起,像是在欢迎那远道而来的身影。
不等马匹停稳,人已经翻身落地,然后一刻不停的冲进队伍深处,却在看到那个檀木盒子的时候踉跄了一下身影。
阿林伸手扶住君临晚,同样扫了眼那个被人小心翼翼捧在手里的檀木盒子。
“主上?”负责护送段离骨灰的副将认出了君临晚,愕然的喃喃喊了一声,随后就要跪地行礼,却才有动作就被君临晚一把拉住。
听到副将喊出主上的时候,旁边士兵已经齐刷刷的跪到地上行了礼,整齐划一的衬着白色悼旗,显得那么肃穆。
君临晚盯着副将手里那个檀木盒子,眼眶湿润的嘴唇轻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