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曦邪的离开并没有惊动任何人,后院里的炉火始终熊熊燃烧,炉子上的药罐就没停歇过的一直在沸腾,如同扎在白一简身上的银针,只多不少。
人体一共有702个穴位,司职不同,对症不一,白一简中毒颇深,且毒物凝聚,相生相克的于体内循环,要想把毒素全部排出体外,就要对症下药,而药量的不同,会带来不同的影响,所以要事无巨细的以一核对。
试药的过程痛苦,用药的过程也一样,望着身边摆开的小碟,君临晚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费心的一天,银针每走一味药,白一简体内的毒就会异变,根据症状再调整用药和药量,直到用药能够压制毒变为止。
这是一个求生的过程,也是一个消耗的过程,求生的是意志,消耗的是生命,白一简望着申请专注的君临晚,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会有这样的本事,是他小瞧了。
“你在哪里学的医?”如果不是出身名家,又怎么有机会学得这身本事?白一简忍不住有些好奇的望着君临晚。
“自学的。”君临晚随口应着,拔出白一简身上数根银针,然后把对应的盛药小碟放到一旁的篮子里。
“自学?”白一简有些惊讶的重复,跟着因为君临晚落下的银针而眉头紧皱,这让君临晚也看得皱眉,四下打量了一眼,跟着走到放药的架子上开始翻找,终于找到目标的拿过来放嘴里咬碎,然后吐到干净的小碟里,再调配了几味药物,泡针之后扎在了白一简身上,原本痛苦的人也跟着安分不少。
“你是在说笑吗?”难道他是把命交给了一个野医不成?想想都忍不住笑出声的白一简差点喘不上气的咳嗽了一阵。
“不是说笑。”君临晚望着变得舒服些的白一简,拿过一旁的汤碗,用
勺子要了些汤药放在白一简嘴边让他缓缓喝下。
“怎么可能?”如他这般在御医院长大的,也不敢轻易尝试这样的事情,那些御医院的老头就更不要说了,若不是当初医的保守,说不定情况也不变得这么糟糕。
白一简在心里想着,不由得打量起君临晚,这个看起来不及弱冠的少年,到底是什么来头,不是流民出身吗?
“我从小跟着爹爹走商,为了不让人折价,对药物种类本就知之甚详,加上会采买药材的如果不是货郎就是行医,接触的多了,对药理也就多了些了解,如果碰上同路的,闲来无事的互相研究,不知不觉就这样了。”
原本也是为了商队,想着要是商队里有人病了,她能帮着省下一些医药费,却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能够救死扶伤,这样的无心插柳柳成荫,如今看来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抬头望了一眼有些惊讶的白一简,君临晚没再说话的举手又是一针,然后望着白一简对药效的反映号脉,许久又拔下几根银针放到旁边。
“那么多东西,你都记得住?”知识是需要巩固的,如果只是这样的萍水相逢,就算可以研习,时间也是有限的,能够利用这样的零星时间学到这种程度,白一简还是第一次见。
“我记性比较好。”君临晚倒是不觉得这有什么,反而是白一简听得一笑。
“这已经不是记性好不好的问题了吧?”白一简望着君临晚打量,直到这个时候才发现,从开始用药到现在,他就没见君临晚动过笔,哪些药用过了,哪些药用了什么反应,药量的多少,君临晚从来没用笔记过。
这样的发现让白一简惊讶的瞪大眼睛,然后望着君临晚愕然询问。
“你莫不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普天之下,难道真有这样的能人?
上邪百年也不过只听闻一人,那就是曾经誉满上邪的美人,林子荷。
“就说只是记性好罢了。”看白一简还想继续说道的样子,君临晚只得一根银针扎下去,换来白一简身体痉挛的同时,也让他没有了说话的力气。
过目不忘什么的,这种事情说出来只会让自己变得麻烦罢了,君临晚低头打量扎在白一简身上的银针,顺着脉络拂过,并没有留意到白一简眼中微闪的幽光。
虽然不能说话,却不意味着白一简心中没有想法,这些事情寒曦邪都知道吗?是因为知道才带在身边的吗?如果是,那很多东西就都能解释了。
就在白一简毫不掩饰的打量君临晚时,君临晚检查了一下屋子里残存的药草,然后低声的说了一句。
“有几味药不够了,我去跟秦管家说一声。”君临晚说着就要走出门,白一简却问了句。
“主上之前差人送来的呢?”因为寒曦邪假病在府,所以主上派人送了不少药过来,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已经用完了。”君临晚也没想到会用的这么快。
“呵呵!我还真是罪孽深重啊!”这得浪费多少药材啊!白一简自嘲的说着。
“那也比不上给你下毒的人。”或者说,配出这剂毒药的人,如果不是,又怎么会有这样的解毒过程?君临晚说着望了一眼白一简。
“你倒是说的好听。”就算只是安慰,白一简听着还是很受用。
“我去找秦管家,你躺着别乱动。”君临晚没说什么的留下这句话,跟着走了出去,而白一简只是呼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