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在审讯黄太太的时候,我就坐在休息室里等待着。
一个三十多岁的女警见我浑身在发抖,便给我端来一杯热水,还安慰我说孩子会找到的。
我很感激她的安慰,只是另一方面却又知道,这样的希望何其渺茫。
听说黄太太现在的态度非常顽固强硬,摆明了是不会主动说出Angela的下落。
而擅自去找无非是大海捞针,我是真的想不到黄太太到底会把Angela藏在哪里。
在自责和心痛快将我逼疯的时候,我揣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能给我打电话的人无非就是肖若晴,但我现在哪还有那个心情去跟她说话,任铃声响了好久都没动。
但那边却很是坚持,一遍打不通便又给打了一遍。
这下我终于僵硬着身体拿出手机,看到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怔愣着接通之后,对方说道:“Angela在我这里。”
……
在过去的近三十年人生中,我几乎没试过喜极而泣是什么滋味。
生活带给我的从来只有苦痛和折磨,充其量夹杂着一星半点稍纵即逝的转机,可是就在这一刻,我觉得像是要把毕生的运气都用完
一样。
重新将Angela抱进怀里的时候,我再忍不住眼眶中的泪,甚至出声啜泣起来。
Angela看起来精神还不错,看到我哭了,她还抱着我的脖子说道:“妈妈,别哭。”
我闻言只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却没有听她的话止住眼泪。
之前我深知哭没有丝毫的用处,还会打乱自己的阵脚,所以哪怕担忧得要发疯,我始终绷着神经,不让自己断掉那根弦。
不过现在就不一样了,现在Angela安然无恙地回到我身边,那我就不需要再忍耐,只放纵出来哭得不可自抑。
我哭得毫无形象时,陆怀南就站在我的身后,没有出声,也没有上前。
方才他给我打那个电话的时候,我听了好久还反应不过来,明明激动地心都要跳出来,但是身体的动作却是慢了好几拍,连话都说不出来。
“你说……说什么?”
“Angela没事。先别声张,你自己过来。”
……
将Angela哄睡着之后,我坐在她的床边久久地不愿意离开。
看着她熟睡中的小脸,我还是觉得不真实,还是觉得心有余悸。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明明
已经失而复得,但对失去时的感受还记忆犹新,这样痛苦的记忆会伴随我们很久,每一次想起,都似锥心。
十几分钟后,我给Angela掖了掖被子,然后轻声起身走了出去。
即便我一分一秒都不想离开她,但是我还有事情需要去做。
属于我的痛苦看似到此结束,不过理智清醒还得继续。
陆怀南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外套脱了,只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衬衫的袖子挽到了小臂处,看着比平日的精英模样多了几分随性和粗犷。
甚至于,我走近之后还看到了他手腕处的血迹。
“受伤了吗?”问出这句的时候我心里的担忧都是真实的,单单因为他救了Angela这一点,过往所有的恩怨我都愿意一笔勾销。
陆怀南闻言抬起头,墨黑的瞳眸盯着我,低低笑了一声:“Angela睡着了?”
我点点头,视线还落在他的伤口上,想了想之后,我转身去到旁边的储物间,从里面找出一个医药箱。
这间房子是我跟陆怀南刚结婚的时候住的,算是婚房。后来陆氏的生意越做越大,我们换的房子也越来越好,这一处地方也早就闲
置下来。
听到陆怀南说这里的地址时,我确实有些意外来着,那么久之前的住处,他居然还记得。
等到真正来到了这里,我才发现并不是记得那么简单。
房子里处处都是烟火气息,家具什么的一应俱全,衣服随处挂着几件,连我找到的医药箱都是新换的药品纱布。
难道这里一直有人住着吗?
走出去给陆怀南清洗伤口的时候,我问了他这个问题。
他伸出手任由我喷洒消毒水,闻言又笑了一声,回答:“前阵子想换个地方住,就搬回来了,还好当初没租出去。”
我找出一块纱布摁在他的伤口上,又垂下目光淡淡道:“这里地方又小又不方便,回来干什么。”
“时暖。”陆怀南的另外一只手突然抓住我的手腕,让我手上的动作顿住,由此我也不得不看向他。
他的目光当中敛去了方才的笑意,只剩下凝重和沉肃:“我们能不能重新开始一次?”
这一回我听完没有立刻推开他,而是看了他一会儿,轻声道:“重新开始吗?怎么重新开始?”
“我们复婚。还有Angela,只要你回到我身边,我就把她当做亲生女儿疼
爱。”
把Angela当成亲生女儿疼爱。
说真的,这句话比任何的甜言蜜语还要让我觉得窝心。
以前我不是没想过会遇到另外一份值得驻守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