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太懂。”
秀美的眉毛轻轻皱了一下,眼眸恍惚了一两秒,又很快恢复正常。
女帝抿着唇软在椅子里,宽大的衣袍套在过分纤细的身体,显出一小块莹白莹白的肤色。
——她只对二公主没有用过自称,如今对他也不用了。
喉结上下一动,青年怔怔地与陛下对视:“我也不懂,您的意思。”
他眼眶下满是青黑,眼中的红血丝多到吓死人。
若是仔细看他,谁也不会信他是个身体康健的人,走到哪家医馆门口,就得有两个药童把他拉扯进去。
他站着,女帝坐着,可两人出乎意料有着相同脆弱的外形。
她先挪开了眼睛,虚虚落在桌上的几根笔上。
“因为我没有在意那些女子,所以你觉得我不在乎你吗?”
女帝刚问出口,又自己觉得不对,摇了下头:“不,不止。还有那两枚药丸……也让你很痛苦吗?”
“是否有其他地方?我,一时想不到。”
——青年从未见过陛下有这样迷茫的时刻,好像考场上一个拼尽全力也搞不懂出题人意图的书生,她绞尽脑汁、费力体会,可就是没亲眼见过没亲手摸过而束手无策。
陛下宠爱人的方式太单一了,只会一味地对人家好,有好东西就给,有时间就多说两句话,其余什么也不会表达。
先帝没有教过她,宫里的嬷嬷没有教过她,他也……没有教过她。
但他却在这里责怪她不懂爱,不懂吃醋,不懂介意。
她是南流国最尊贵的人呐,在不懂之后能这般轻易问出口,丝毫不觉得有失身分。
——反观他自己。明明想要更多的是他,各种不满的是他,满心委屈的也是他。
一声不吭。
把他的陛下丢在孤零零的椅子上不管不顾,甚至险些动了危险极端的念头。
他怪她怪得那么容易,原谅得也这么容易。
“嗯?”
忽然被疾步而来的青年抱住,眼前落了一片青色,女帝疑惑地抬了下头——
不等她眨眼看清,那人的吻便轻飘飘印在她眉心。
“都是臣的错,陛下。”
他紧紧抱着女帝的腰,闭紧了眼似是无颜再面对她的一个眼神:“臣甘愿领罚。”
“……”
女帝歪了下脑袋,还是个不解的样子。
但看见青年颤抖不止的眼睫时,她停了停。
然后慢慢抬手,摸着青年微凉的脸,轻声道:“那朕罚你今晚把你心中的不愉都讲清楚,一个字也不许漏。”
许久,她才听见一道颤着的音:“……是。”
*某日*
女帝与巫大人一同去御花园赏花,结果丰宁郡主不小心冲撞了圣驾,还对一袭青衣的青年一见钟情。
这位郡主是先帝在时特封的,她的父兄立了大功,却不幸死在边疆——先帝怜她家中无人,就接到宫中让白月光养了几日,印象都还不错。
丰宁郡主一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老老实实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从未跟陛下要过什么,也不知陛下的夫君是这位。
她只当巫减是普通的青年才俊,因什么什么优秀被陛下看中了来游园呢。
虽然巫减很快说明了自己的身份,丰宁郡主却仍有些不大想死心的意思——
陛下身体越来越不好是公认的事实,而且看今日她连走都要人扶、没两步又得歇息的虚弱样子,可能真的就今年的事儿了。
丰宁郡主没有诅咒过陛下,只是越看这青衣人越喜欢,忍不住想据为己有。
两人就看着这小姑娘叽叽喳喳在跟前说了好多有的没的,多半是她家里庭院中那点小事,再是书里看来的、不知真假的怪事。
“……丰宁,”听到最后越来越离谱,女帝不禁说,“你该出去走走了。”
鸾姜对小姑娘都是比较宽容的,还觉得丰宁这样有活力很可爱,那点小心思也没啥,反正不会得逞ovo
系统:【……】宿主诞生时就没被安排‘吃醋’神经,想看她表现出在意谁真的好难啊,为巫大人点蜡。
闻言,丰宁郡主眼睛一亮,满是期待地望向巫减:“巫大人,你去过不少地方吧?若我去外面游历,能不能让你来保护我呀?”
问得天真又单纯。
鸾姜刚想翘着嘴角笑一笑,余光扫见巫减快速朝这边看了眼——青年掩饰住了失落情绪,对丰宁郡主温和道:“臣要一直留在陛下身边,辜负郡主厚爱了。”
丰宁郡主忙说:“不辜负不辜负!或许明日不错,咱们可以去宫外赏花!”
巫减眼底有了几分不耐烦,面上仍是和善地笑笑:“不必,臣……”
“丰宁。”
身边的陛下忽然轻声开口:“你该走了。”
“……”
丰宁郡主捧着脸沉浸在他的容貌‘暴击’中,乍一被陛下点名,楞楞地转过头。
结果陛下一把甩开青年人的搀扶,自个儿撑着身体起来——她似笑非笑看了青年人一眼,转身就走。
那身形有些不稳,仿佛随时都要跌落风中。
巫减哪里还能想到什么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