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没有就没有?你又不是你家主人肚子里的蛔虫。”
红衣美人漫不经心说着,手上轻轻将鞋子勾了脱下,直接踩入水中。
温温软软的水瞬间包裹了上来,一天的疲惫仿佛也被热气从身体里挤了出去——鸾姜忍不住晃了晃脚丫子,看着一层一层涟漪在水面上荡开。
她不知道太监是何时走的,对方脚步声音也太轻了。
手指轻巧褪下外衫,又脱下里衫,她慢慢滑下浴池,整个人都泡在水中。
黑衣厂公来时,浴池里一片沉静。
他冷漠的眸子在水面一扫,抬步朝某个方向走去。
停在浴池边,黑衣厂公负手而立,姿态如同一棵守望在高山之巅的万年松,任凭多大的风多冷的雨也无法令其撼动
标准的军姿、浑身上下冷厉漠然的气质,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是在军营中摸爬滚打十几年才有的气概。
他这种人,连走路都有独特的韵律感,步距之间严格把控,几乎是一样的长度。
东厂,是圣上为了制衡西厂而跟锦衣卫同一年设立的组织,都是直接听命于皇帝,不受任何机关管辖。
西厂的没落见证了东厂的崛起,渐渐的,连锦衣卫也不敢与之抗衡,当今圣上更要时时依赖东厂,已然成了必不可缺的左膀右臂。
历任东厂厂公都有去边城立军功的流程,花怜月也不例外——他身上的黑色官袍不是靠花言巧语骗来的,而是一个军功一个军功累起来的。
威严官袍下的身躯伤痕累累,总是旧伤未愈新伤再添,光是为皇帝办那些秘密大事,花怜月就在鬼门关前面绕了无数次。
比起朝中大臣、战功赫赫的将军,身为太监的花怜月显然用起来更叫上位者放心。
哪怕民间传言有什么‘九千岁’,老皇帝也丝毫不在意——毕竟在自己之下嘛。
花怜月睚眦必报,他父亲的冤案早已翻了,家族那些抢占他家产的亲人也被一一处死,都是用极其残忍的刑罚。
他掌管东厂之余创立了不少极刑,一向凶残的锦衣卫也自愧不如。
他这一生中没什么值得不值得的,唯一惦记的就是那身青衣。
到如今,他声名显赫,那人也不曾贴上来要他什么。
——他百思不得其解,当初为何要救他?想着想着,就成了执念了。
花怜月想将此事了结,从此再不问什么青衣红衣,他是个六亲不认、没根没家的太监,要做的只是当好皇帝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剑。
剑之所向,血流成河。
他不该有惦记。
从池子里蓦地伸出一只苍白苍白的手。
花怜月瞬间回神,他身体下意识的要踢出去——可想到那人是谁,又硬生生忍住了。
那只手便一把拽住他的小腿,狠狠往下一带!
花怜月是不设防的,或许是又有些纵容的。
——‘噗通’!
黑衣被水浸湿,那藏在水底多时的人儿也咯咯咯笑着露出水面,一身白腻腻的皮晃得人眼晕。
“我以为你要踹我,”那人趴在池边,黑发贴在白皙脆弱的背上,她侧脸对他笑,像极了水里的妖精,“你穿这种长靴很好看,让人想摸。”
“……”花怜月。
他如木头一般定定站在水中,除了身上湿透以外,与在池边上站着无二。
他眼睛里太冷了,明明倒映着她的身影,却比没倒映还无动于衷。
鸾姜眨眨眼看他半晌,见他真的一动不动——又抖着肩膀笑开了。
系统疑惑:【他不会说话啊?】
鸾姜:【哈哈哈哈~】
“你请我过来,是想说什么呢?”
美人儿边笑边擦着眼角溢出的泪,靠在池边上,大大方方在他眼前展示自己的身体。
花怜月薄唇微动,毫无起伏几个字出来了:“你想要什么。”
“我?”
美人儿用手指了指自己,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像个小狐狸。
她咧开嘴笑:“我想要男人,你给我找?”
“……”花怜月。
“好。”
说完,花怜月干脆利落从池子里跃出来,带出的水撒了一地。
等他站稳了,身上的水也被他极强的内力蒸干了——他头也不回地往外走:“等我。”
“我还没说要谁呢~”
鸾姜趴在池边,笑眯眯的:“站住。”
“……”
花怜月眉心曾有几秒的褶皱,但消散得很快,他面无表情转过身。
——老实讲,小时候雌雄莫辨精致非凡的少年郎长开了也是一副俊美好看的模样。
只是他身上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冷,第二感觉是不好相处,硬生生冲淡了让人想细细看他的冲动。
换句话说,他身上的攻击性太强了,非一般人能靠近。
鸾姜不满意如今的距离,她对着黑衣厂公勾勾手指,柔声道:“过来嘛。”
“……”花怜月。
他瞧着她脸上的笑是这般不怀好意。
——鸾家这位大公子的名声在京中非常之差,若是依照她的性子提出过分恶心的要求,他为了报恩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