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四点多起床真好，出差也就这点好，不用上朝打卡。
一夜好眠，赶路的疲惫经此一夜消散了不少，睡饱了就该做正事了。
轻瑶一头墨发简单地用发带束起，一身玄衣，步伐沉稳，目光平静。
轻瑶知道自己平时看着和善，特地穿了一身玄衣，看起来会稳重一点。
她不喜欢废话，效率低，直接点，“康知县，本郡主想知道你对这些山匪的看法。”
轻瑶嘴角微微勾起，眼睛微微眯了一点，明明笑得温柔有礼，康知礼却觉得有些忐忑。
康知礼平复心绪，恭敬开口，“轻瑶，山匪的存在使周遭百姓不法安居，使过往客商心有忌惮，是我云州潜在的大患，理应速速除之，以防范于未然。”
轻瑶嘴角翘起的幅度变得大了一些，“康知县是觉得这山匪必除不可了。”
康知礼顿了一下，随即正气凛然道：“是。”
轻瑶理了理衣袖，“康知县，一路上本郡主听到了些不太一样的事情，本郡主觉得知县应该早有了解。”
康知礼沉默了一会儿，抿了下唇，站起来对轻瑶弯腰行礼，“郡主是个聪慧的人，应当明白养虎为患的道理。”
“这山匪现在看来虽然掀不起太大风浪，但难保以后不会成为害国害民的大事。”
轻瑶起身，双手扶起康知县的双臂，“康知县是误会我了，我并没有置之不理的意思，我只是在想另一个法子。”
康知礼抬头，对上轻瑶从始至终没有变过的笑眼，“郡主是想招安？”
因为康知礼的潜意识里一直都是剿匪为主，之前一直忽略招安。
轻瑶扶起康知礼，翩翩然坐了回去，伸手示意康知礼坐回去。
站着聊天多累啊，本来动脑就累，她还是喜欢坐着。
康知礼皱着眉坐了回去，叹了一口气，“郡主，下官还是坚持派兵围剿。”
轻瑶挑眉，语气淡淡，“山匪干到最后没有什么好出路的，朝廷招安是她们极好的结局了，朝廷也不用动用一兵一卒，不是好事吗？”
康知礼有些着急了，又想站起来，轻瑶挥手让她坐下，“郡主，狗改不了吃屎。”
轻瑶有点惊讶，没想到看着挺儒雅的康知县会讲这样的话，哈哈。
轻瑶顿时笑了出来，康知礼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轻瑶止住了笑，眼角也不上扬了，“康知县这么坚持用兵镇压，一点也没有要招安的意思，是在害怕什么？”
轻瑶没有给康知县回答的机会。
“是因为死人不会讲秘密吗？”
“是因为你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私盐吗？”
“是因为她们抢了你们的生意吗？”
一连四问，越问康知礼越心惊，她知道了，长乐郡主什么都知道了。
康知礼原本端坐的身姿没撑住，背直接靠到了椅背上，嘴唇微微泛白。
轻瑶垂下眼眸，端起一旁的茶杯，说得她口都干了。
不过看着厮的反应，她猜对了。
是的，她也在赌，其实她也不是很清楚，秋禾传来的消息还是太少了。
康知礼目光从无神到转向了轻瑶，“郡主，到底要做什么？”
还是经历太少了，如果是上京那些老滑头，即便她讲再多，也会装出不懂的样子。
轻瑶放下茶杯，目光平静得像一丝波澜也泛不起的湖面。
“我说过了，能招安就招安，不能招安再剿匪。”瞟了一眼康知礼，“我对私盐不感兴趣，也对你们背后的大人物不感兴趣呢。”
她需要时间去验证山匪有没有与大周勾结，如果有勾结，已经到什么程度了，直接让她们去死，不是她想要的。
康知礼挺直了身子，叹了一口气，“郡主这又是何必呢。”
“直接派兵镇压，郡主也可以早日回上京，何必在我们这穷乡僻壤待着，像以前那样不好吗？”
轻瑶心里叹息，面上不显，你以为我不想啊。
“就当我喜欢多管闲事吧。”
“下官再多嘴一句，抛开私盐，下官还是选择剿匪。”
轻瑶对上康知礼的眼睛，这回后者的眼里都是坦荡，轻瑶不禁有些好奇，“为什么？”
“因为穷啊，郡主可以细想一下，剿匪派兵上书朝廷，朝廷会额外拨钱啊，只要使用得当，就可以悄悄留下一些银钱，这对云州是好事啊。”
轻瑶避开康知礼目光，经济发展真的很重要。
无民愿为贼，无民愿为匪，无钱才为贼，压迫才为匪。
“多少钱？”
“啊？”康知礼疑惑发声。
“一次剿匪可以得到多少钱。”轻瑶的话让康知礼愣住了。
而轻瑶下一句话让康知礼陷入了沉思。
“康知县，那些匪也是大梁人啊。”
犯了错的百姓就一定不能原谅吗，她们不是走投无路了嘛，犯错要得到惩罚，但真的不可以给一次机会吗？
通过她们的鲜血去获得银钱，为了其他百姓，可她们就不是大梁的百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