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阻不是最可怕的,因为它还可以跨越,山路上的荆棘不是最惹人厌恶的,因为它还可以挑战。倒三角的蛇头才是最可怕的东西,它埋伏在乱世石花岗之中,吐着鲜红的舌头,嘶嘶的低鸣,唱响着灵魂的悲鸣,地狱的赞歌,尖利的毒牙映衬着幽光,散发着冰冷的寒意,金黄色的眸子死死的盯着猎物,这和狼很像,但又有些不同,若要细细说来,他们都是猎人,别无它异。
鲜艳的东西若是来自大自然,要么是后人加工过的,要么就是浑然天成。前者我们只能说它很好用,后者则是要静静的思考,细细的品味一下了。
荒野中的鲜果有着金黄色的色泽,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但它并没有得到鸟雀的垂青,更没有山羊的爱戴,它感受着雨露的芬芳,直到顺其天意的“寿终正寝”。
没有倒刺,没有毒牙,更没有被磨尖的爪牙,更没有虚张声势的掩护。
这种东西往往是致命的,像箭毒蛙,像眼镜蛇更像黑寡妇。
远离或许是明智的,但人终究是凡人,七情六欲终其一生,是摆脱不了的束缚,即使被捆绑着,也心甘情愿,这是身为人的赞礼。
“有时候约法三章是个不错的主意,卉子小姐,”安室透扬起手,指了指挂在床头的画,“比如我们需要先开诚布公一下。”他笑得有些孩子气。
“那是自然,安室先生,但在此之前我能问你个问题吗,正如你所说,有些东西需要有些诚意。”把被子攥紧在手里,横在胸前。
“我可以理解成你已经同意了。”安室透笑了笑,往后退了一些,给我留出足够的安全心理空间,“那么小小的互惠互利是可以的。”
“人为什么伟大?”我直视他紫灰色的眼眸,一个涟漪在湖面上绽放,霓裳似的波纹扩散开来,鱼钩动了动。
“这是一个好问题,”安室透赞扬了我一句,“一个难题,很难回答,但我可能无法拒绝你的问题,毕竟你可是等着我的诚意呢,”他装作懊恼的样子,补充道,“一个哲学问题,不是吗?”
“单纯只想听听你的见解,”我盯着他的眼睛,“就像茶话会的闲谈一样。”
鱼钩在晃荡。
“你今天可真是咄咄逼人,”他评价道,眯着眼睛看了眼窗外,睫毛抖了抖,“人之所以伟大……人之所以伟大是因为他们有梦想,有抱负,有情感,有没有……完成的遗愿,而人更是一种感情动物,我们称之为精神,但我更喜欢气节这个词,虽然有时候需要忍耐一下,伪装一下,”他转过头死死的盯着我,好像是在看我,但眼眸却告诉我他在想另外一件事情,“这个答案满意吗?曾经也有人这么问我过,那个时候……我还很小,比现在的你还要小上五六岁。”
“人之所以伟大是因为他会死,不论是你还是我,千百年后终究化为尘土,如果你说精神必然永垂不朽,而这个世界上没有永恒,时代的变迁,日月的交替,星辰的更迭,看似久远,但和宇宙比不过是弹指间的刹那罢了,梦想,追求终究会随着你的逝去而逝去,那么说到底也还是死才是伟大,不存在永恒,或许在这个地方百年后也有人问同样的问题,也是一个女孩提问,一个男子回答,但女孩不是我,男子也不是你,这不是什么樱花谢了还会再开,鲤鱼死了还会轮回,这才是伟大。”
“很不错的想法,一个没有入世的人想要急于出世,”安室透不置可否的评价了一句,“但在此之前,作为东道主的利益,我们不能怠慢了客人是吧卉酱。”
看着我满脸疑惑的神情,他嘴角扬了扬,“藤子太太,还得怪我们待客不周了。”
房门被打开。
“敏锐的直觉,还是你的推测?”虚掩着的门被推开,未见其人先闻声,“不管怎么样,都得赞叹上一句——不亏是洞察力一流的波本。”
安室透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无缘无故来找人,不是你的风格,是叫你藤子太太好呢?还是该这么称呼你,卡尔瓦多斯?”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藤子太太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线,笑得一颤一颤的,可那笑容丝毫没有印入眼底,“安室先生总是喜欢把我当做外人。”
“我可没有那个雄心豹子胆 ”安室透勾了勾嘴角,也是一副皮笑肉不笑好好先生的模样,“内人的话我已经有了。”
“喜欢划清界限可不是那个我认识的波本,”藤子太太打量了一下房间,随即把视线投到了我的身上,可疑的停顿了一下,轻笑一声,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这个时候进来或许是我不识抬举了,可是希望波本‘大人不计小人过’。”
半是调笑半是揶揄的话使我回了神,虽然安室透在我身后,可这个姿势怎么看怎么有些……暖昧?一只手摁着我的腰,虽然隔着薄薄的衣料,但是指尖的温度却丝毫没有办法阻挡,反而更加透露出一股欲盖弥彰的意味在里头。这完全是一副活脱脱护食的模样,原谅我的比喻,但是事实就是这个样子。还有那一股淡淡的薄荷味道,提醒着我一切都不是错觉。
“难道作为东道主不愿意请我进来坐坐吗?”藤子太太又瞥了一眼我,眼角弯弯的,笑的眼角的鱼尾纹都明显极了,和蔼不足,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