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厌离想起自己似乎很少带江澈离开潮汐峰。
也对，一个经常勤于修炼之人哪里有那么多精力去管、去做这些事。
现在细细想着，真是吃亏。
修士一生不断闭关苦修，攀登更高的武学境界又有什么意义，到最后都逃不过变成一抔黄土的归宿。一切的一切共同化为尘泥，萧萧随风逝去。
若干年后，落花尽数凋零，沧海成尘，山河不复。
千秋后谁伫？
这个女子的眉眼蒙上一层淡淡的水雾，眨着好看的眼睛，一闪一闪。她……好像也有许久未曾去往凡人界了。
沐厌离总是会想起幼时在凡人界，一人坐在古老的树下，看那满地金灿，枯黄的落叶组成厚厚的一层被子，时间尽情挥洒。
岁月更替，时间变迁。
凡人界的场景变化比起修真界始终过于明显。
那时她一坐就能坐一个下午，手心去捻地上的落叶，乐而不疲。
无需与人交谈，也无需去考虑烦心之事。
……
“小徒弟，我给你备了一份生日礼物。”沐厌离一只手摸江澈的脸颊，小口吐气，轻声呢喃。
江澈闻言缩缩头，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很想转过身子去，却又有些不敢与慌乱。
若是沐厌离问话，他会红着脸说不出话，呆呆愣愣的。
说些感谢话吧……
江澈又觉得有些说不出口，怪别扭的。
再说哪里有背对着人说感谢话的，不成礼数的。
他只好憋了口气，将自己的脑袋深深埋进被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装作没听到。
“你怎么不说话？”沐厌离捏江澈的脸，轻轻扯着，有些不开心地问。
她也是有脾气的。
江澈不需要为她做什么，她也不需要江澈做什么。但是江澈不能一句话都不说，任着她这个师尊一个人一直喃喃自语。
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徒弟?
不行。
沐厌离总觉得自己被忽视了，她是充满愉悦地跟江澈说话的，明明是这么重要的大事儿，江澈却不回应她。
她眼睛转了个圈，似乎想到了什么好主意，手指戳江澈的背，道：“小徒弟，你转过来，看着我。”
江澈紧紧闭上眼睛，知道沐厌离又借着师尊的名号来难为他了。
可徒弟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只能照做了。
每次沐厌离摆出这种姿态时，江澈就会变成砧板上的鱼肉，一言不发，任着沐厌离“难为”他。
这个少年呆滞片刻后慢慢地转动身子，闭着眼睛翻了个身，然后徐徐睁开双目，视线往上移动。
“这下敢说话了吗？”沐厌离嘴角微微鼓起问。
“师尊……”
沐厌离的眸子直直盯着他，丝毫不退让，嘴角似乎轻微扬起一个弯弧，语气颇有揶揄的意味。
暗夜之中，女子的眼睛如同一颗灿灿的蓝宝石般好看，敛尽了世间秋水。
沐厌离静静地看他，场面平静，可江澈觉得这双眼睛在说话。
江澈觉得自己不能露怯。
可是沐厌离什么都不用做，就这样看着他，他都会率先移开眼睛，不再与之对视。
江澈怔怔地将视线投向天花板。
他先认输了。
他吸了口气，道：“师尊，我还是转回去吧。”
“不许转过去。”沐厌离的小手拽住江澈的肩膀，轻声说。
江澈只好这样与沐厌离一直对视着，两人呼出的气互相打在脸颊上，大眼瞪着小眼。
沐厌离觉得徒弟的脸如火苗般炽热，都可以烤手了，才伸手去掐脸上的软肉。
“徒弟，你脸又红了。”沐厌离边捏边说。
她说话的声音又变得极小，是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悄悄话。
江澈的脸蛋在沐厌离手指下，不断变形，揉出千奇百怪的造型。
少年一句话憋了好久，才泄了出来：“师尊，怎么又如此来欺负我。”
“谁叫你刚才不答话。”沐厌离唇齿微动，赌气说。
这个少年哑口无言。
他的师尊明明都知道的……
江澈嗫嚅道：“我不需要的。”
沐厌离提高了声音，宛若寒潭中缓缓流动的水。
“我送的，你不能不要。”
江澈用力地伸了伸脖子。
“师尊，怎么如此不讲理。”
沐厌离反问少年：“我为什么要讲理?”
沐厌离挑选的礼物是随身飞剑。
江澈平时不能御剑，所以只配了一把青木剑伴身。
现在，沐厌离绘好了图纸，又提供了锻造材料，只等锻器峰交工了。
“你怎么一直动?”沐厌离从被窝中抬头，不满地说。
“师尊，你抱的太紧了，勒的我难受。”
沐厌离有些抱歉：“我轻点。”
少年的手被抓住，缩成一团，躺在沐厌离的手心里。
房间陷入一片寂静，江澈睁大了眼睛，眼珠子在眼眶里打转，在想着一些事情。
江澈小声说道：“师尊，怎么又碰我。”
“我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