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寅时,天光未亮,四下还是一片暮色。
“夫君......夫君!”晴江自梦中惊坐而起,一身冷汗淋漓。周围伸手不见五指,她习惯性地摸向床榻边,却空空如也。惊惧爬上心头,不由尖叫出声。
隔壁,众人刚刚汇聚一堂。还没说上几句话,就听见了晴江的叫喊声,纷纷紧张地跟随礼顷的脚步前去查看。
“江儿!江儿!我在这里!”礼顷闪身坐在榻前,紧紧搂住缩成一团的晴江。
暖意点燃烛台,昏黄的烛光摇曳,照亮了众人担忧的面容。
“礼顷太子,你先安抚晴江,我们稍后再说。”阿治紧皱着眉头,强压心中的不安。转身便要往屋外走去。
“阿治,等等!你赶紧派遣人马,以‘死亡之口’到你扜泥王城为路线,小心查探。那里面,或许有什么东西出来了!”礼顷抬头看着阿治,严肃又急切。
阿治心中咯噔一声,呼吸都停滞了一瞬。“阿孟,你带人去看看,务必小心!”
“你是说,有东西从‘死亡之口’出来,一路向王都去了?”暖青的话音有些颤抖。
“那个深渊里,除了魔气,还能出来魔族之人吗?这......”未免太过匪夷所思,暖意不敢再说,更不敢再想。
“出来的,未必是魔族之人。”阿治的脸上好似笼罩了浓重的乌云。
众人齐齐看向他,只待他道出答案。
“三年前,我率军攻打伊那。当时的国君阿合奇,战场不敌,携部逃窜,被我军一路追至‘死亡之口’附近。他是一个经商奇才,我本想将他生擒,收归己用。却不料,他油盐不进,泥古不化,对鄯善留下一番恶毒诅咒后,纵身跳下了‘死亡之口’,以身殉国。”
“所以,有这样一种可能,就是那个心怀恶念的阿合奇,受了魔气加持,死而复生,要去鄯善报仇雪恨?”暖青缓缓道出心中的猜想,惊地众人齐齐瞪大了眼睛看向她。
“若真如此,不止鄯善危矣,恐怕是整个人间的劫难将起。”礼顷沉声道。
“若真如此,我鄯善生死存亡之际,礼顷太子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礼顷沉默,牵连着众人的心,一起跌入了谷底。这“一臂之力”说得这样轻巧,许下的却是重如泰山的国之承诺。他还只是太子之位,又怎敢轻易允诺。
“眼下,对外,你该尽快规整兵权,探明前方局势。对内,收拢稳定民心,快速压制疫病。我们再等三日,三日后,若一切只是虚惊,自是最好。我库索里的疫病,还等着你帮忙。若当真大难将起,届时,我也自有说法。”
“这便是最好的回答了。多谢!”阿治冲着礼顷微微颔首,拉过暖青便先行离去了。礼顷说得不错,他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一刻都耽误不得!
“江儿,你没事吧?”重要的议程散去,暖意才有机会上前看看晴江。
“空濛,去拿些吃的来。阿平,我们去廊外,我有事交代。”礼顷轻轻拍了拍晴江的背,自觉地让出了空间,给这对患难姐妹。
暖意坐在榻前,晴江靠在她腿上。两人如同还在闺中一样,亲密无间。
“那时候,你说一定要来找我,我答应了随你心意。现在,你告诉我,你的心意是什么?”
“那时候,我只想与你在一起,你曾经是我生命中的光。是你给了我好好活下来的愿望。当然,这些想法至今也没变。
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最让我触动的,是你和暖青的选择。这世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就算自私地只为自己而活,也不会有人指责什么。可你们俩却让我知道了,女子,也有世间大义可求。
我突然觉得自己好狭隘,因为在这之前,我只想和阿陆在一起,过平凡的小日子。”暖意抚着晴江的发丝,越说,越感到一阵轻松。
“其实,两个人过小日子与世间大义并没有冲突。你也不必把自己想差了。天下若安稳太平,小日子自然会主动找你们。只是天下若起动乱,没有家国,何来日子。
我知道,你放心不下我,是因为我们的曾经,深深在你心里留下了阴影。我这样虚弱,残废,你害怕好不容易捡回性命的我,离开你,又会一命归西。”
“你别胡说,我们都会好好的!”几滴泪滑落,打在晴江额发间,暖暖的,就像它们的主人一样。
“对,我们都好好的。所以,你今后的选择,要遵从你的本心,不要再担心我。你看。”晴江举起双手,轻轻擦去暖意脸颊上的泪水。
暖意一呆,“江儿!你的手!”她一把推起晴江,犹豫着伸手想去触摸那只右臂。右臂却主动送上了门。
“我的手,好了。”她撩起宽松的寝衣衣袖,摆在暖意眼前。
暖意紧紧捂住嘴巴,泪眼朦胧,摇了摇头,起身竟跑出了屋外。被突然丢下的晴江,莫名其妙,都不知该不该去追上一追。
礼顷见人匆匆离去,便要回屋。可没走几步,身后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回头一看,是暖意拽着暖青又来了!
“意儿,你做什么?快放开我,我还忙着呢!”暖青满脸不高兴,再被放开,已经来到了晴江榻前。
“江儿,你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