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院离开，已经是下午四点。
苏绵绵借了夜辰的手表看时间，见时间不早，就提出告辞。
夜辰没有挽留，直接起身送她。
下午的闲聊之中，苏绵绵得知，夜辰并不是青鱼镇本地人，是来这边探亲游玩的。
那座小院子，是夜家人以前居住过的，搬走之前，把房子买了下来，一直没有修缮，所以显得有些荒凉。
隔壁连通的院子，是夜辰小时候的邻居，也就是那个白胖子。
白胖子家里也搬走了，只是少年人贪玩，平时几人就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私密小天地。
家里人也知道，没有过多干涉。
苏绵绵心里有点小羡慕。
不是羡慕别人的房子，也不是羡慕他们能有自己的小天地，而是羡慕他们一群少年能聚在一起玩耍。
相比之下，苏绵绵一个朋友都没有。
很奇怪。
从小，苏绵绵就不是那种有很多朋友的人。
她也不擅长玩耍。
在别的小朋友因为跳格子玩得好，吸引一大帮跟屁虫的时候，苏绵绵是冷眼旁观的那个。
玩，好像可以。
不玩，也没什么所谓。
她好像天生就没有玩乐的那根筋，虽然一直是乖巧的性格，没有给家里惹过事，是很省心的孩子，但是成长过程却是大片的孤独。
苏贝贝和她不同。
苏贝贝是那种大姐大的性格，很会来事，从小就有固定的小伙伴一起玩耍，四个人玩得很好，哪怕上初中的时候，也经常聚在一起。
现在苏贝贝嫁了人，苏绵绵有段时间没见到那几人了，也不知道她们是什么光景。
“怎么不说话了？”
见苏绵绵一直默默低头看着路，夜辰打破了沉默。
苏绵绵扭头看他一眼。
眼神里藏了很多思绪，欲说又止。
“你是哪里人啊？”
苏绵绵随口询问。
“京城的。”
夜辰爽快回答。
苏绵绵愣了一下，停下脚步看着他，“京城离这里很远的！”
两千多公里。
以这个年代不便利的交通方式，夜辰来到这里，得坐几天的火车啊？
“是啊！”
夜辰语气依旧是淡淡的。
“开了几天的车，才赶到这边来。”
苏绵绵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小汽车？
她还没见到过呢。
“你来探亲，那见到了吗？”
“没有，我姥姥已经去世了。”
夜辰摇摇头，眼神眺望远方的天空，神情有些空茫。
“对不起......”
苏绵绵张着嘴，想说点什么安慰他，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好在夜辰也不需要安慰。
他早已接受了这个事实。
“没关系。”
“我跟你说说我姥姥吧！”
“她以前是地主家的小姐，长得可漂亮了，还会做衣服，专门拜了师傅学刺绣的。”
“本来她是要联姻的，在太姥姥去世后，太姥爷被人引着走上赌博的路，输得一塌糊涂。”
“家里败落，男方悔婚了，姥姥就挑了个当兵的，觉得我姥爷英勇，是真汉子。”
“她不会做饭菜，但是会做很多很多的点心，我小时候特别喜欢她。”
......
“人没了，或许也是好事一件，不然那些过往被人翻出来，又成为攻讦她的理由了。”
一直都是夜辰在说，他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一般，然而这些深深浅浅的细节，无不说明了他对姥姥的爱和想念。
苏绵绵时不时给予回应，表示自己在听。
她没有经历过死亡，不知道此时该怎么做。
好在，此时夜辰最需要的就是倾听，并不需要如何安慰，也无法安慰。
“谢谢你听我说这些！”
夜辰回过神来，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走过桥头了。
“你回家吧！”
“嗯！”
苏绵绵应声。
脚步却没有挪动。
想了想，指着家那边的街道，和他说：“我家就是那一栋，门口有棵树的那家。”
“好！”
夜辰点头应下。
苏绵绵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有这样的举动......
大约是觉得，自己知道了夜辰的小基地，也应该互报家门？
她搞不懂，但这应该不重要。
挥了挥手，一路小跑着回了家门。
不敢回头。
而夜辰退回到桥头上，看着苏绵绵进了家门，身影消失不见，这才抬起脚步。
“怎么去了那么久？”
苏妈妈正在院子里收被单，看到苏绵绵回来，忍不住念叨了起来。
“一去就是一下午，又在程家蹭饭了？”
想起程家，想起苏贝贝，苏绵绵赶紧摇头。
“没有，我去了一会就走了。”
“后面，是和我朋友在一起玩。”
后面这话，苏绵绵说着，心里还有种奇异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