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他顶多看我一眼就离开了,没想到他向我走来,看起来是要扶我起来?吗? 虽然我生他的气,但是这一刻,安静得只能听见雨声和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他看着我的眼睛,我要看抬头望着他,雨水打湿了我的睫毛流进眼睛里,我却不想眨眼。他捡起我的伞,伸手将我扶了起来。“有受伤吗?要帮你叫朋友过来或者我扶你回去吗?”打从回到高中,我总是迷迷糊糊的过着每一天,但这一刻我感觉自己是清醒的,是因为我还喜欢他吗。“谢谢,我没事,可以自己回去”我用最最温柔的口气讲出这句话,他点点头离开了,而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发起了呆。
“哈…”少年被重重的踢在废弃球场的栏杆上。在场的加上顾罚,一共五人,都是身材高大的高二体育生,尤其是张力和王无。“顾罚,我不就是让你帮我再抓几只猫来吗?”张力嘴里叼着当时流行的细烟满脸无语冲着面前的人质问,“是啊顾罚,疼吗?哈哈哈哈哈,今晚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可别让我们失望了,奥!”顾罚沉默不语,是啊,他会听话的,他无法选择对错,或许像他这样的人,活着就要背弃自己的思想。
想当初顾罚刚入学的时候还算比较顺心,他要照顾年迈生病的奶奶,从小他就被父母丢在奶奶生病,后来父母离婚,没人想要他,只有奶奶每天陪着他上学吃饭,如今他更是一年见不到父母一面,也没钱住学校,还好有一直以来的奖学金偶尔让他喘一口气,每天早出晚归,吃的少睡得少,人看过去总是有些恹恹的,即使疲惫,但日子还算过得下去。
他不曾后悔,在奶奶病情恶化的时候,向这几个体育生借了一千块钱。
那天医生站在病房外对他说,没钱,他奶奶就得出院,他急匆匆的冲出医院,那张苍白的脸上唯有眼角泛着红,沿着街道他一路问过去“求求你,借我点钱吧我奶奶要不行了……”但只有一两个心软的陌生人,给了他五块,一块。看着这些轻飘飘的人民币,他的泪水止不住的滴落。就在此刻,一阵吵闹的笑声越来越近,先是几双穿着名牌鞋的脚走进了顾罚的视野,他什么都没想,只知道对方一定有钱,哪怕是二十五十也好,先把今天的住院费交了也好,他颤抖着双手连滚带爬的出现在这群校园渣滓的面前。“你好…你们好,我是政致中学的学生,我…我奶奶生病了…你们能不能借我些钱!我求求你们!”
张力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噗呲笑出了声“这年头,我居然跟乞丐读一所学校,真tm晦气”,接着王无将他猛的一推,“借钱?凭什么?凭你像条狗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顾罚见他们一味的戏弄自己,他不想浪费时间,撑起身子就打算离开,谁知张力一个猛拽,将他推到在地上。“别走呀小乞丐,我也没说不接吧,怎么,都在乞讨了还这么有骨气阿?”顾罚闻言,低着头默不发声的站回到他们面前。“小乞丐,这么的吧,给你一千块钱,你帮我做点事,我呀,可不指望你这种穷鬼能还什么钱呵”他字字侮辱,刀锋般刺着顾罚的自尊。“你们说吧,我尽力做到…”他没有选择。
偷东西,透题,虐猫,吃虫子。无数的伤痕,拳打脚踢。他不后悔,因为在那之后他内心深深的自卑和愧疚笼罩了自己的世界,让他觉得,这样的自己,能换来一千块钱,也好,足够了。奶奶在那之后的第三天,躺在病床上,拉着他青一块紫一块的手,离开了。他看着枯骨如柴的奶奶,头次那般放声大哭,哭奶奶的离开,哭自己的堕落,哭生活的艰苦,哭不见踪影的父母。
以往关系不错的同学,看到他成天请假,回来又总是脏兮兮浑身是伤,个个都躲得远远的,而那些老师觉得他无心学习整天跟几个混子学长打交道,还总是拖欠学杂费,更是懒得管束他。短短半年,他没打理过的头发杂乱无章,一直带着她奶奶花五块钱在地摊给他淘来的破眼镜,瘦弱不堪,许多人见着都不想靠近。他沉默寡言了许多,偶尔还要接受张力一行人的“任务”。
余堇洛不知道,这样每日活在阴暗里却一直没想放弃的少年,就在她高三那年的寒冬里,被烧死在了垃圾场,被发现的时候,碳黑的身躯已被野狗抢走了大半,而警察在他仅剩的不多肢干中,找到了一副镜片碎得稀烂的眼镜。
我一旦注意到了某个人,就很容易在各种场合偶遇,这也算是一种玄学。后面的半个多月里,我时不时能看到顾罚的身影,偶尔在操场边,有时在停车场。他总是孤零零的,不过现在不会了,他虽内向,但也不是暖不动的石头,他开始接受有我在的生活,也不会再被我的忽然出现惊讶到。
我平时爱买些零食揣在兜里,每次都会分他一些,看不出,他很爱吃甜食,哈哈哈我越来越觉得,他真的是一个很可爱很可爱的人。他总会像只小兔子一般,开心也安安静静的,委屈了也安安静静的。
“阿罚!”
我在厕所门口看到了低着头的顾罚,今天的他好像有些紧张,没有左顾右盼,只是拘着身子站在一旁,虽然在这个场合打招呼不太合理,但我也从来不是守规矩的人。
“堇…洛”他神情紧张,这种表情告诉我,他一定有什么棘手又不可告人的问题。我顿时压低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