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开始在浴室内升腾、氤氲、弥漫，水雾缭绕间顾长枫站在花洒下，任凭如帘的水柱打在自己身上。
洁白的瓷砖与镶嵌其上的镜面，反射着浴室吊顶上亮如白昼般耀眼刺目的灯光，将这目之所及皆是雪白一片的浴室内，照得愈发通明透亮。
他垂着眼帘，长睫挡住了一些飞洒下来的水珠，这些水珠在浓密纤长的睫毛上荡了一圈，最终还是在长睫的末端疏疏落下，却又剩了一些残留的小小水渍依旧附着在睫毛上，似是留恋不舍般不想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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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回答的时候犹豫了。
啧。
似是有些烦躁般的，顾长枫微微蹙起了眉。
我当时为什么非得多嘴加个「不过」呢。
他有些无奈般的深深叹了口气。
果然啊，在她面前，我总是会不自觉地说真话，如果不刻意去控制的话，反倒是连撒谎都做不到了。
但我……
真的不想骗她。
他落寞又痛苦地缓缓闭了眼。
她会注意到我刚刚的漏洞与迟疑吗？
会的吧，肯定会的，她那么聪明，那么敏锐，心思那么缜密，肯定将这些都尽收于眼底了。
她会怀疑我吗？
会不信任我吗？
……
她有所怀疑，不再信任，这样其实不是更好吗？
顾长枫。
这不就是你希望的吗？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那你现在又在这里纠结些什么呢？
可是为什么……
顾长枫似自嘲般苦笑着勾了勾嘴角。
一想到会同她产生隔阂与嫌隙。
心里还是会这么难受呢？
真的好难受啊。
像是被人在心尖儿上剜了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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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门之隔。
昏黄，明亮。
静谧，幽咽。
孤寂，落寞。
沉思，痛苦。
像是隔出了两个世界。
隔开了两颗心。
隔开了两个人。
·
不知过了多久，坐在椅子上，静默得宛如一尊石像般一动不动的苏莫宁深吸了口气，又长长地叹了出来，缓缓地晃了晃头，抬眼凝望着浴室的方向。
罢了，他如今不愿说，自是有他的道理和原因吧，在这儿瞎猜也猜不出什么来，且等着吧，他愿意说的时候，自然就说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正当她起身想去拿医药箱的时候，浴室的门从里面缓缓地被推了开来。
像是还没回过神似的，苏莫宁有些愣愣地望向顾长枫：“你这么快的吗？”
门开的瞬间，浴室内浓郁的白色水雾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它们从顾长枫身边越过，擦着他向前，将他包裹又接着继续向前，然后毫不停留地离开，陆陆续续，连绵不绝。
而从浴室出来的，带着一身温热的水汽的顾长枫，梦游般的从这大片大片的白雾中缓慢踱了出来，听到苏莫宁的话后，微垂的脑袋向上抬了抬，眼神迷茫地望着她，魂不守舍似的点了点头。
随后又像是蓦地意识到了什么，迟疑着望向苏莫宁，有些踌躇的，缓慢地摇了摇头。
可惜苏莫宁说完之后就转身了，没有看到。
他头才摇到一半，就听背对着他像是正在翻找着什么东西的苏莫宁接着说道：“果然啊，让你先去洗是一个正确的决定，我跟你说，我洗澡老慢了。”
一回生二回熟，苏莫宁轻车熟路地拿来了医疗箱，她提着医疗箱，拉着顾长枫坐在沙发上，站在他面前冲他微微抬了抬下巴：
“把衬衫脱了。”
顾长枫毫无反抗地任由她拉着自己坐在沙发上，而后听到这话，先是愣怔了一刹，随后反应过来便毫无心理压力地开始解衬衫的扣子，准备褪下的时候却顿了顿，微蹙着眉思虑了一瞬，最终还是将衬衫褪到了腰间。
然后苏莫宁愣住了。
豹子一般流畅有力的肌肉线条印入眼帘。
但这精致如雕塑般艺术的身体上却遍布着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伤痕。
他的皮肤很白，冷白冷白的颜色像玉一样温润，可那些嵌在上面的交错伤痕却因为曾经裂开又愈合的原因而显得更白。
而其中最显眼的，是右肩上的一排牙印。
不是人类的牙印。
倒像是是某种猛兽的牙印。
不过痕迹已经很浅淡了，想必当时伤得应该不算很深。
可最边缘的两处齿痕，却来得比中间的痕迹都要大，应该也更深。
这经年累月早已愈合的伤痕，而今只剩下浅淡的印记印刻其上，昭示着曾经的伤痛和那些过往的经历，可如今看在苏莫宁眼里，却依旧是那么的刺眼而灼目。
酸涩与辛辣在心中如潮水般上涌。
她眉宇紧锁，行随心动，等自己意识到的时候，她的手已经触上了顾长枫的肩头，不由自主地轻抚过那排轻浅的伤痕。
她指尖冰凉，似有若无地拂过时，如绒羽触碰般舒适又似细微的电流穿行而过，激得顾长枫难以克制的轻微颤抖着。
“这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