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闪雷鸣间,大海对他们狂啸着张开了自己令人胆寒的怀抱。
入水的瞬间,苏莫宁只觉浑身上下冰冷刺骨,被蜂拥而至的海水包裹笼罩下,四周漆黑一片,不可视物,没顶和窒息的恐惧席卷而至,在求生本能地驱使下,苏莫宁胡乱扑腾着,产生了几秒的恍惚。
随后她感受到腰间被一只胳膊死死地环绕着,缠得密不透风,于是她硬生生地克制住了自己的本能,屏息凝神间将身体主动放松了下来,感受着顾长枫带着她不断的破开着海水,向上游去。
苏莫宁不会游泳,但顾长枫水性很好。
他们随着海浪浮沉,片刻后,顾长枫便带着她一同上了岸。
但在经过海浪的卷入与推送之后,他们如今上岸的位置,早已不是当初从悬崖上跳下来时的位置了。
也挺好的,这下倒是正好不用再担心曹振涛他们会找来了。
虽然有惊无险的从海里游回来了。
但这海浪……
可真淦啊。
苏莫宁不无感慨地想着。
还是脚踏实地的感觉让人心里踏实。
·
雨势渐缓,但雨幕依旧如帘。
“莫宁!”刚一上岸,顾长枫便心急如焚问她道,“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苏莫宁摇了摇头:“我没事,你放心,”她伸手擦了擦眼睛,企图抹掉一些脸上的雨水和海水,“咱们先找个地方避雨要紧。”
几棵柳树斜斜地长在岸边,在风雨飘摇的枝条间,掩映着它们身后一方小小的洞穴。
岩洞低矮狭小,但暂时用来避雨足够了。
苏莫宁现下是真的动怒了,而且越想越生气,火气蹭蹭地往上涨,在海水里走了一遭也不见消减,任凭这漫天的大雨都浇不灭。
她快速拧着发间的水,瞪着对面和自己一样浑身湿透的人:“顾长枫,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对不起。”顾长枫语气诚恳声音轻柔地道着歉,他低着头,垂着眼睫,低眉顺眼地任她骂。
他的脸色比平时还要来得苍白,简直毫无血色可言,发梢滴答滴答的向下淌着水,衬衫上的血色被海水泡过后变得浅淡了,但衣服遮掩下的两处伤口似乎依旧在丝丝缕缕的往外渗着血,不过比起最开始的时候,已经好了很多了。
苏莫宁看了他一眼,随后便无可奈何似的叹了口气,轻声道:“算了,反正大家都不正常。”
顾长枫现在这样太惨了,她气不起来了。
她虽然嘴上这样骂着,但是手上却也同样没闲着,片刻不停地拉开口袋的拉链,拿出了里面的试剂和注射器。
还好这些东西是软管不是玻璃的,要是玻璃的,现下怕是都得碎了。
而后她瞥见了顾长枫手上的那块腕表。
她皱着眉抬了抬下巴,指着腕表,有些急切道:“它能照明吗?”
顾长枫愣了愣,而后点了点头,一语不发地打开了它的照明功能。
借着这黑暗中一星半点的光亮,她拿出了管身上画着沙漏的那支试剂,旋开瓶盖,抽出其中一支注射器,而后将管中的液体仔仔细细,一滴不剩的全部吸入了注射器里,随后她小心谨慎地将注射器中的空气压出后,便火急火燎的想要去抓顾长枫的左手臂,却又瞬间记起他左臂上的伤口,于是立马改道去捞他的右手。
原本宛如一尊雕塑般的顾长枫这时却伸手轻轻按住了她,他抬起头,深深地注视着她,眼瞳中映着腕表的光亮,在黑暗里折射出璀璨的星光:“莫宁。”
“?”苏莫宁刚消下去的火气随着他这一动作,眼看着又有复燃的趋势,“你又要放什么屁?”
“你想清楚了,”顾长枫顶着她的怒气,依旧执拗地继续说了下去,“这解药就只有这一支,用了,就没了。”
“?”苏莫宁皱了眉,“我想的很清楚啊,怎么,这解药不就是给人用的吗,难不成我还得抱着它入土啊。”
“你就不怕之后如果自己中毒了,没有解药吗?”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好像一阵风吹过就能将这声音吹散在这如织的雨夜里。
苏莫宁望着他,他如今一意孤行,仿佛要一条道走到黑似的样子,让她觉得他现在简直有点不可理喻,但她依旧还是拿出了十足的耐心,一点一点地回答着、解释着,将自己的想法和感受悉皆诉诸,细细说与他听。
虽然在产生分歧之下,说了不一定有用,但是总得让对方知道自己是怎样想的。
“怕啊,但是总不能因为害怕之后存在着遇到危险的可能,现下就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在我面前吧?”
“我苏莫宁可做不出这么恩将仇报,背信弃义的事。”
“再者说了,狼毒那么多支,我要是之后中了两支,不一样玩儿完?”
苏莫宁拨开了顾长枫拦住她的手,带着不容抗拒,一往无前的勇敢与坚定:“咱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再去想之后的事情,好吗?”
顾长枫定定地望着她,郑重地点头说道,“好,”而后他眉眼含笑,勾了嘴角,“不会的。”
苏莫宁小心翼翼,谨小慎微地给顾长枫注射着解药,精神高度集中,于是连头都没有抬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