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拉回何子君和郭辉上楼之后的大厅——
苏莫宁掀起眼皮淡淡扫了一圈在旁边观望的众人。
那些眼神活像在看动物园里的动物。
他们怎么就忘了,他们自己如今也是被困在这座岛上的「动物」,不知道多少双眼睛,正在实时的显示屏外观赏着监控器下的他们。
嘁。
人呐,怎么就这么喜欢看「热闹」。
吵架是「热闹」,杀人也是「热闹」。
明明这些人自己也是别人眼中的「热闹」,却依旧热衷于去观赏自己目所能及的「热闹」。
他们觉得自己所看到的「热闹」有趣,殊不知别人也正觉得他们这些「热闹」有趣的很呐。
她心里忽然间就浮出了些微末的哀矜与悲凉。
苏莫宁忍着身体里的疼,在心里略带嘲讽地笑了笑,其实她现在已经疼得有些发虚了,像是从胃里烧了一把火,以胃为起点连同她的五脏六腑都给点着了,然后这熊熊烈火的余威仍毫不停歇地蔓延至她的四肢百骸,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燃成灰烬。
虽然有些昏沉,但她意识是清醒的,她绝不能让顾长枫因为她的事在这儿跟别人起冲突。
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善茬,尤其在这么个鬼地方,还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来。
自我重新占据主导,把本我摁了回去,她伸手拽了拽顾长枫的袖子,有气无力地仰头看他:“走吧,跟这种人废什么话。”
顾长枫皱着眉低头看着苏莫宁略显苍白的脸色,听罢,便果断地伸手,柔和轻巧地将她抱了起来。
苏莫宁也没挣扎,她现在实在是没力气了。
顾长枫很高,苏莫宁在他怀里小小一团,像抱了一只小猫。
她的呼吸有些沉重,一只手因为疼痛仍紧紧地摁在腹部,另一只手从后面环过顾长枫的脖颈搭在他的肩膀上,脑袋靠在他的肩窝,额头轻抵在他颈侧。
一具躯体额角搏动的动脉紧贴着另一具躯体颈侧的脉搏。
这两处都是人体的极为脆弱的地方。
可就这样,脆弱与脆弱相靠,像对彼此袒露肚皮的兽类,柔软与柔软相贴,信任地将自己的弱点无所顾忌地暴露给对方。
藏在彼此肌肤下那规律的跳动,似乎都在各自胸腔里遥相应和着,两具紧贴的躯体,互相真实地感受着彼此的鲜活。
血液流经心房,再奔向四肢百骸,深藏在躯壳中的两颗心脏,收缩、舒展,遥相呼应,相得益彰。
戴上手环,绑定了自己的身份信息,顾长枫就抱着苏莫宁直奔二楼属于他的房间。
开门后他将苏莫宁轻柔地放在床上就起身去接了杯温水来递给苏莫宁,将她扶起来在她身后垫了个靠枕,接着又起身,一刻不停地去开冰箱。
进了房间后的苏莫宁就不再那么努力地强撑着去克制自己的状态,额角开始不受控地渗着冷汗。
她现下实在是疼得厉害,也就任由自己靠在床头,缩着腿喘着粗气。
双手拢着温热的玻璃杯,小口小口地喝着里面的温水,一整杯温水下肚后,她才总算是觉得自己稍微活过来了一点儿。
她弓着身子靠在枕头上,微凉的手心也在捧着水杯的时候被它的温度染上了些温热,她就着这点温热轻揉着自己的胃部舒缓疼痛。
冰箱里整整齐齐地码着一些压缩饼干、能量棒、奶酪、罐头、加工过的肉类、酱料、酒、汤粉和蔬果汁之类的东西,完全没有新鲜食材。
顾长枫扫了一眼,挑挑拣拣地快速煮了一碗速溶汤,又往里加了些奶酪和肉类。
他从未觉得煮一碗速溶汤的程序居然也能如此繁琐,过程如此漫长,漫长到让他觉得自己的心仿佛也如同这汤一般被架在烈焰上反复炙烤,让他备受煎熬。
他把汤端来床边后坐在床沿,舀起一勺吹了一会儿,确定不烫后才小心谨慎地送到苏莫宁嘴边,苏莫宁就着他递到嘴边的勺子喝完一勺后,朝顾长枫伸手道:“我自己来吧。”
顾长枫紧张道:“你可以吗?”
苏莫宁点了点头,甚至还扯出了个略带宽慰性质的微笑,轻声道:“喝完那杯温水之后就好一些了,自己喝个汤还是没问题的。”
顾长枫凝眉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还是我来吧,拿在手里会有些烫。”
苏莫宁:“?”
她不可思议道:“那你还拿在手里?拿你手里你就不觉得烫了?”
顾长枫看着她愣了愣,带着些玩笑的口吻调侃着说笑:“我皮糙肉厚嘛,不烫的。”
苏莫宁望着他端着碗的纤长白皙的手指,指尖接触碗的地方已经有些微泛红。
她觉得他在骗她,并且似乎已经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烫的话就等冷一些再喝嘛。”然后便不由分说的从顾长枫手中接过了碗,顾长枫没来得及拦,便看着她接过碗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噔”的一声将碗放在了床头柜上。
活像被人撵着在身后丢炮仗。
虽然放得快,但也倒还算放得稳当,那汤面虽然波涛汹涌、惊险万分地沿着碗口边缘晃荡了几圈,不过到底也还是没有溢出去,其中的肉末也随着汤汁晃晃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