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妈,今儿早饭弄点清口的,早上新摘的莲叶清心去火,熬点儿粥,再捞一小碟醉蟹,配着茴香豌豆吃。”太太最近对饭食很是操心。若家是简朴人家,虽然若老爷声名鹊起后在四川也是数一数二的富商,但是勤俭朴素的作风若家却一直保持着。平时的饭菜总是厨房做什么便吃什么,从来不挑三拣四。但最近自从小姐回来,若太太总是发现她吃饭心不在焉,常常是随便刨几口饭就说有事要出门去,太太担心是饭菜不合口,问了几次,却说挺好的,合口。于是便又担心起是女儿留学几年改了口味,所以便自己想着办法让厨房调配饭食。
而在里间,知意一边罗列着名单,一边想着今天要做什么事。最近她去了成都女子学校,四川金华大学,成都外语学校,她在这些学校的社团里,集会上,还有课堂上发现了不少进步学生。通过小心的交谈,她发现有一些也是像她一样的爱国青年,是可以团结起来的革命同志。于是,她列下了这些人的名单,接下来她要向组织上对这里的工作进行汇报也要申请组织进一步对这些人进行观察和考验!
另外,知意还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她现在在成都的工作基本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所以她既接触不到有利于组织发展壮大的有效信息,也不能高瞻远瞩的对这儿的工作做出下一步计划。所以,她要向组织申请,以富商千金的身份进入贵族圈。在军阀、名流的少爷、太太们嘴里获取有价值的信息资源!有了初步的工作计划,接下来的事就有了方向。若知意干劲十足,她要马上去报亭打电话。家里她卧室的电话只是副线,她可不想被父母知道她现在正在做的事。想到这儿,知意立马出了门,刘妈端着粥碗从院子里过,只听见小姐嚷了一声:“刘妈,给我妈说,我不吃早饭了,中午回来再吃!”便一溜烟跑没了影。只留下刘妈讪讪地说:“哎,可惜这醉蟹、荷叶鸡米粥了,太太定然也吃不畅快!”
车水马龙,霓虹闪耀,临江路是成都最繁华的商区,也是所有显贵人家交际往来的最佳场所。各类高档的会馆、饭店临江而建,白天美景尽收眼底,夜晚江风习习,极是安逸。
清远坐在二楼看台角落处的一个包厢里,他一只手把玩着前几天别人刚送来的青玉狮,另一个只手轻轻的摩挲着鼻尖。他眼底如墨,注视着,眉头紧锁,沉思着……
这几天,他天天都有来。这里的女子太多了,或千娇百媚,或端庄大方,或骄矜傲慢,或八面玲珑……他都有点看腻了,可是他还得坚持,他要选一个最合适的人。父亲准备开战已经是确凿的消息,但是腹背受敌也是极有可能面临的困境,倘若能有足够的经费在近期再招买一批为数不少的军马,那么就能留出来一部分军力作为大本营的防守。他现在已经到了成家的年龄,地位显赫、风华正茂、留学海归,这些都是他的资本,他要好好利用这个机会,找来一个大钱袋子,这样不仅能大大解决这次出兵的燃眉之急,也能给他自己增添助力。
“呦,莫少爷来了?怎么没带个女伴呢?”莫煜铎刚一进门,着一身无袖高叉七彩晕染着色百花旗袍的女子便边笑边说边迎了上去。这是华瀛大舞台最近的红人,白梦丽。别看她才20岁的年纪,唱歌跳舞那是样样拿手,待人接物更是周到大方。最近华瀛大舞台请了她每月初三来坐场,只要有她,那一定是人头攒动。今天是她陪朋友来参加舞会所以她还能抽得出空来。
莫煜铎不是个有风度的男士。面对梦丽摇曳身姿的步伐、柔媚又娇俏的声音,他丝毫不为所动,甚至缺乏最根本的礼节。他漠然的擦肩而过,只留梦丽尴尬的在原地愣了一秒。她有点难以置信,旋即便又释然了开来。谁让她打招呼的是莫家二少爷呢?他的纨绔不羁难道不是众所周知的吗?怪自己,自讨没趣。周围的女眷,小姐们看见连白梦丽这样的明星都吃了瘪,也纷纷按下了蠢蠢欲动的心不敢随意上前去。
煜铎随意的扫视着二楼,最后正对着二楼拐角的黑暗处坐了下来。他听说他这个大哥近来天天来华瀛大舞台,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大哥他最清楚不过。他表面上看起来清心寡欲,不争不抢,只是老实本份地做父亲安排给他的事,实则总是在暗地里和他较劲,甚至会用些手段达成自己的目的。所以,他一定不是来消遣的,他一定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计划,他要搞清楚……
忙乱的一天在夏蝉的鸣叫声中接近尾声。卧榻上,若老爷戴着眼镜正在看一本前朝的玉石鉴赏手稿。若太太停下手里的绣活,认真严肃的问若老爷道:“劲宇,我给你说的女儿的事你留意了没?女儿年纪也不小了,我看她这次留学回来三天两头往外面跑,也不知道她在忙啥,问她她也不说,我看也该成家了!”
若老爷取下眼镜,把拿在胸前的书放在腿上,想了想说:“明天,让慕云来趟家里吧,就说……给你请脉!”笙慕云是四川出名的药房“万和堂”掌柜的独子,万和堂在四川有十多处分铺,最大的那家店正好就在若家“齐珍斋”的对面。来来往往加之性情相投,笙掌柜也就成了若老爷最好的朋友。笙慕云从小跟着他爹在店里跑,家里又请了当地名儒在家开私学。因而从小就博学多识,谦恭有礼,长的也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