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爱妹妹的兄长本就恨不能自家妹妹能笑口常开,见唐薰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陆恒很自然地认为是他刚才说的话讨了唐薰的欢心,是以虽然他当年的年纪其实未曾大到能记得所有事的份上,但他依旧还是很努力地把从几个兄长那儿听来的过往拼凑着又在唐薰跟前重复了起来。
早些年听闻陆衍准备随父出京历练的时候,唐夫人还在柳欣妍跟前惋惜了很久,“这陆家真是造孽,那么点大的孩子就往战场那么凶险的地方带,这刀剑无眼的,万一要是出个闪失,我们家香香可不就少了一个真心疼爱她的兄长了。”
当时唐家和陆家虽然已然来往多年,但不管两家多亲近,陆衍依旧是陆家的孩子,念着陆衍待香香确实十分不错,没有立场阻止的柳欣妍便带着香香一道去庙里给他求了个平安符。
年幼时候的事,唐薰以为她当真都已经不记得了,但坏就坏在这会儿‘翻旧账’的陆恒居然很有些说书的天分,一桩桩一件件的往事,在他口中仿若信手拈来的日常小故事,那些埋藏在记忆深处的场景在他绘声绘色的描述中争先恐后地翻涌到了唐薰的脑中。
见唐薰怔怔看着他,陆恒冲着身边面色不善的兄弟们挑了挑眉,说得更生动欢快了些。
陆启看看脸色已经有些开始发
黑的唐韬,再看看耳根已经红透了的唐薰,只扬声冲着不远处的伙计喊了声,“这桌再加个猪脑。”以形补形。
“三哥,你忘啦?香香最怕猪脑了,你要真想吃,等回家之后再吃吧。不然还是加个东坡肘子吧?”
说到这里,陆博忽而眼前一亮,转头就对唐薰道,“香香,你知道吗?前两天我爹和我大哥他们回来的时候,别人都是借绣花帕子、花和瓜果,我大哥徒手接了一个猪蹄,居然还是啃过的,你说好笑不好笑,哈哈哈哈……”
唐薰:“……”啃过的猪蹄?这么巧的吗?唐薰觉得她最近可能要寻个时间去庙里拜拜了。
听到同一个消息,唐薰只觉得窘迫,唐韬却有些幸灾乐祸,脸上的笑容比刚才真诚了不少,“哦?看来是有人贴心,怕陆兄饿肚子呢。”
唐薰听自家亲哥开始胡说八道,担心再不提醒他,他只怕要说出更难以控制的话,忙在桌下踢了他一脚,在唐韬转头看她的时候,她端起了桌上的茶杯,“哥,今天这茶不错,多喝点。”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到了唐薰这儿,就变成了日有所听夜有所梦了,听陆恒说了小半个时辰往事的结果就是,她做了一晚上梦,跳转极快的梦境之中有那么一个看不清长相但待她极好的人。虽看不清脸,但唐
薰心里明白,那人大约就是陆衍了。
正常人晚上睡着了之后多少都会做梦,夜里时间长,做一两个梦倒也不妨事,但梦多了就很麻烦了,一早上起来唐薰就有些蔫蔫的。
见女儿一副精神不济的模样,柳欣妍有些担心地摸了摸她的脸,“香香怎么了?精神怎么这样差?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的?”
若是平常,自己娘亲喊个乳名倒也寻常,毕竟不管孩子到了多大年岁,在爹娘跟前的身份都是不会变的,但昨晚的梦境之中唐薰听了一晚上的‘香香真乖’、‘香香最漂亮’、‘香香最听话’,在这样的情况下又听到‘香香’二字,唐薰就像是突然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蹦了起来。
“娘亲!不是早就说好了吗?我都长大了,就不再叫乳名了。”
唐薰这份小暴躁来得有些突然,柳欣妍询问的目光就落在了儿子身上,唐韬喝了一口粥,慢条斯理地说了句,“心虚了。”
“你闭嘴!”小姑娘还没完全抽条,个子娇小,却突然有了些气势,看着像只凶巴巴的小老虎。柳欣妍被唬得一愣愣的,心中直替提早出门当值的唐敬言可惜。
“你又怎么惹你妹妹不高兴了?不是和你说过很多次了吗?你是哥哥,凡事要多让着妹妹。”
类似的话,在两个孩子年幼的时候柳欣
妍是不会说的,因为不论是儿子还是女儿,都是她和唐敬言的亲生骨肉,孩子年幼,犯错是很正常的事,作为爹娘他们只问对错,不当偏颇。
随着孩子们渐渐长大之后,在儿子和女儿之间,柳欣妍就开始慢慢地偏向女儿了。别人家不稀罕女儿,因为女儿是迟早要泼出门的水。柳欣妍稀罕女儿,也是因为同一个缘由,因为迟早要离家,所以才更要珍惜在一起的时间。未来女儿在婆家如何柳欣妍是没法保证的,但在娘家的时候她肯定不能让她受委屈。至于儿子,男子汉大丈夫本就该胸怀天下,因为亲妹妹受点儿委屈就算是人生的历练了。
“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闭嘴。”习惯成自然,唐韬在娘亲和妹妹跟前妥协的次数已经多得数不清了,再多个几回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
柳欣妍冷哼了一声,“知错就好,那就罚你今日在家闭门思过。”
“娘您的意思是,您今天要出门?爹知道这事儿吗?”
柳欣妍没吭气,她不管要做什么事,不出意外的话,第一个知晓的人基本都是唐敬言。就像唐敬言去哪儿都要和她报备行踪一样,她出门之前也会告诉唐敬言,这样他能妥善安排随护人员。让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