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站定，目之所及都是仿若能延伸到黑暗深处的高挂的红色灯笼，在夜色的映衬下，这样连绵的红有点儿阴森的喜气，着实让人觉得不舒服。再加上周遭弥漫着的有些呛人的脂粉气味，唐姝婧简直怒火中烧。
“大半夜地不睡觉，把全家人都弄醒，呵，就带我们来这个破地……”本来酝酿了一肚子话想要讽刺唐金海的唐姝婧在看到不远**巡的林枫之后住了口。
转身眼疾手快地拉起了柳欣妍披风上的风帽，挡住了她的视线，“妍妍，晚上冷，你月份大了，不能着凉，咱们还是先回去吧，这里没有什么好看的。”
柳欣妍脚下生根一般一动不动，抬手拉开了风帽，露出了那双几乎融入夜色之中的眼睛，“这里的灯笼真不错，本来这样的夜晚，我什么都看不见的。”
“本就什么都没有，自然什么都看不见。”
唐姝婧一边试图把柳欣妍往自己肩头压，一边冲着齐巍使眼色，让他让林枫他们或藏或跑，总之不要让柳欣妍看见就成。
齐巍还没来得及行动，唐姝婧希望能被黑暗吞没的几人已经行到了他们跟前，避无可避。
“夫人，是我。
”
“林枫？”
“是，是属下。”
“带我去见他。”
熟悉的人，熟悉的对话，仿若时空倒转、交错。
唐敬言穿着寝衣，披散着头发，就那么……自然地站在她跟前，若不是周围那些红得刺眼的灯笼，柳欣妍真的会误以为他们只是晚上睡不着，起身在院子里头散步。
夜风扬起了唐敬言的发丝，柳欣妍猛地扬起了手，在快要靠近唐敬言的脸侧时松了力道，五指微屈，贴住了唐敬言的脸。
“解释。”
“没什么可解释的，不过逢场作戏罢了。”
“唐敬言！你是不是胆肥了你！”柳欣妍还没生气，唐姝婧先气急败坏起来。齐巍见状忙拉住了她的胳膊，“婧婧你冷静点儿，别乱掺和。敬言不是那样的人。”
“他刚才自己都承认了！你是耳朵聋了吗？还是……你其实也和他沆瀣一气，照顾过这里的生意？”气急败坏的时候，总难免口不择言。齐巍深吸了口气，“自来了京城之后，我哪天晚上不是睡在你身边的？”
“嗤，若是有心，白天不也可以么？”
齐巍扣住唐姝婧的后背，微微矮身，腰往下一低又往上一顶，将唐姝
婧扛在肩头便往外头去。
“解释！只要你说，我就信。”
属于夜晚的月光，很是清冷，唐敬言此刻眼中似也带上了这份清冷之意。
“大人～怎么这么久？到底还睡不睡呀？”
红衣、红灯笼，如同平凡人家的洞房花烛夜一般。
如蛇一般，她妖娆地缠在了唐敬言身上。那张脸，熟悉得让柳欣妍的心底涌起了一丝一丝的心痛。
“不许碰他！”
“夫人你自己既然伺候不了大人，也不该让大人受委屈呀！”
“唐敬言，把人推开，解释给我听。”
“呵，夫人这话真好笑。**女爱，乃是世间伦常，有什么可解释的？”
‘一、二、三……’柳欣妍在心底默默地从一数到十，“林枫，送我回家。”
“是，夫人。”
柳欣妍出门的时候，唐姝婧正不客气地对着齐巍拳打脚踢，齐巍不闪不避，就那么任由唐姝婧撒气。柳欣妍看得脚步一顿，而后继续往前走。
听见脚步声后，唐姝婧猛地看向柳欣妍他们的方向，确认来人之后，唐姝婧跑到了柳欣妍跟前，“妍妍，你没事吧。你放心，那个溅人，我们是绝对不会允许她进门的
。狗洞都不会让她钻！”
这样的烟花女子，任何一个正经人家都是不会要的。
“天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唐姝婧往柳欣妍身后看了看，没有人影，又很认真地听了听，没有脚步声。
回去的一路上，明明不是她的错，唐姝婧却连大气都不怎么敢出，木桩子一样坐在柳欣妍身侧，侧肩给她靠头。
马车停在唐府跟前小半个时辰，在唐姝婧以为柳欣妍气得连家都不愿意回的时候，齐巍悄悄地拉开了马车帘子，“弟妹她……睡着了？”
“睡什么睡啊？闭目养神呢！”唐姝婧小声回答，不怎么相信在这样的情况下柳欣妍还能安心入睡。
但柳欣妍确实是睡着了，睡得很安稳，后来是林枫给她抱回了房，因为府里没有哪个丫鬟的力气能大到稳稳抱着怀有身孕的柳欣妍走那么远的路。
“妍妍你要去哪儿？犯错的是敬言，要走也该是她走。”唐姝婧正和唐夫人告唐敬言和齐巍的状呢，丫鬟便来报柳欣妍挎着个包袱准备出门。
“娘，姐姐，我想回趟娘家。”
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十月怀胎加上多年养育之恩，这样的血缘
牵绊又怎么可能完全切断。女子在婆家受了委屈，想要回娘家倾诉的心情，不论是唐夫人还是唐姝婧都是体会过的。将心比心，他们还真做不出不让柳欣妍回娘家的事。
“那……那让婧婧陪你一道回去？”子不教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