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权的建立和巩固是一个拉拢和清除的过程,拉拢那些摇摆不定的,清除那些有威胁的。上辈子被清除的是锦衣卫一支,这辈子则轮到了东缉事厂。
其实不论是锦衣卫,亦或者是东缉事厂,都不过是奉旨办事。
历朝历代每任帝王在最初的时候大都曾经希望能成为一个万古流芳的明君,但成为明君也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的,功高震主、外戚专权、争权夺势、中饱私囊……绝大多数君王都可能会遇到其中一个或者几个问题。这样的情况下,帝王权术需要他变成一个杀伐果断的帝王,而不是一个仅仅挂着帝王头衔的傀儡。
但即便手握生杀大权,动不动就灭人满门也极易失去民心。毕竟百姓很多时候并不知道朝廷内里的弯弯绕绕,他们能看到的就是掉了一地的脑袋还有那汇集成流的鲜血。
比起一个明君,很多百姓更希望他们的君王能成为一个仁君。
君为舟,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皇上要在百姓面前装作一个好人,那么便得有人替他承担恶名,替他做他想要做的恶事。锦衣卫和东缉事厂便是这样的存在。
于帝王而言,锦衣卫和东缉事厂就是两条狗,狗仗人势。而现在,刚刚登基的建隆帝准备让锦衣卫和东缉事厂‘狗咬狗’。
锦衣卫是直接听命于帝王的,是以很多时候,帝王吩咐锦衣卫办事仅仅只需要一个口谕。这一回领命的,是唐敬言。
徐指挥使没
有更多的话要说,只拍了拍唐敬言的肩膀,“东厂的那些阉贼阴毒得很,你自己多加小心。”
“是。”比狠的话,锦衣卫倒是不会输的,不然昭狱的名声也不会那样大了。
经过近三天的排查追踪,唐敬言一行眼前出现的是一大片梅林。一时间,众人有种从俗世脱离的错觉。
“这……咱们应该是找错地方了吧?”这大约是所有年纪较轻的锦衣卫的心声。
“这里的梅花开得真漂亮。”杜航这么一说,许多人赞同地点了点头,但杜航很快补了一句,“谁知道这些梅树下头都埋着什么。也许……是成堆的尸体也说不定。”
手上还没有沾太多血腥的年轻锦衣卫们都不由得抖了几抖。有些手快的,已经开始用绣春刀在梅树下刨坑确认。
唐敬言环顾一周之后,指了指某个方向,“人应该在那里。”因为在那个方向可以将这片梅花林最好的景致尽收眼底。
至于寻错地方的说法,唐敬言是不认同的,因为手上沾满血腥的人都或多或少想要寻一片这样的净土。若是可以选择的话,很多人应当愿意将这里作为葬身之处。
一路往里,所有人都十分警惕,警惕四周可能出现的陷阱或者机关,但一直走到小路尽头,他们都没有受到任何袭击。整个过程,就好像只是聚众游园一般。
往前走的时候感觉并不大明显,但若是回头看的话,就能发现他们其实一直在爬一个缓坡。
“有……有间木屋。”
有木屋的地方,很可能会有人,一时间,几乎所有人的手都按在了刀把上。他们都屏息凝神、****,这时候但凡有一点儿动静,绣春刀的出鞘声只怕会是整齐划一的。
“二爹爹!”众人耳边很突兀地出现了这么一道稚嫩的,听着就知道属于幼童的声音。在场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的,全都惊愕不已,因为这里不是闹市,也不是任何一个普通的上有老下有小的人家。
林枫和萧飒在听到这道声音的第一时间转向了唐敬言所在,唐敬言亦是一脸震惊之色。因为这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没有浪费更多的时间考虑是否只是声音的极度相似,唐敬言只是身随心动,迅速地往声音所在腾跃而去。
“大人!”林枫和萧飒都有些担忧,担心这便是徐指挥使口中所谓的‘阴毒手段’,虽然他们也挺喜欢元宝那个小家伙的,但他们犹自记得他们曾亲自参与寻觅并收敛了他的尸身。
唐敬言不是个容易冲动的人,林枫和萧飒都能想到的事,唐敬言自然不可能想不到。他甚至想得更远。如果当初……只是普通的人贩子的话,那么自然没可能躲过锦衣卫的追踪。但如果是东厂的人呢?和锦衣卫旗鼓相当的东厂,想要掩藏一个人的踪迹,或者抹杀一个人的存在,那都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二爹爹,宝宝肚子饿了,能不能先吃饭?大爹爹又睡懒觉了,怎么叫都
叫不醒。”
本来在自斟自饮的潘胤和听到元宝稚声稚气说的‘叫不醒’三个字之后,手掌一松,手中的酒壶摔落在地。几息之后,他方哑声道,“你大爹爹他……只是太累了。”
“二爹爹,你别哭呀。”潘胤和其实没有落泪,但他的眼睛红了。元宝记得的,记得姐姐曾经说过的,哭也分很多种,红了眼睛的也算其中一种。
唐敬言赶到近前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元宝努力垫脚想要伸手摸潘胤和的场景。
“元宝!”元宝的小手还没碰到潘胤和,就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他下意识地想要转头纠正,喜欢他的人都喊他‘宝宝’,扭头一看,元宝霎时瞪大了眼睛,连续‘啊’了好几声,猛地喊了声‘姐夫’之后,一刻不停地冲到了唐敬言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