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那没出息的样！”
“你知道什么？！”大人救了他一家，救了他，一路提携他，大人待他的恩情，他耗上一辈子都未必能还清。可现在，他可能再没机会随侍大人了。
林枫狠狠抹掉了眼泪，就着铜盆里的水洗了把脸，转身打开了屋子里的衣橱，从里头捧出一件宝蓝色的锦袍，沉默地捧到唐敬言跟前，抖开。他知道，如果可以选择，大人也
不愿意再做锦衣卫。
“林……枫，你干嘛？”
“替大人更衣，送大人一程。”
如果林枫面上带着些许笑意，老大夫还能对这‘送一程’三个字有些许旁的理解，“咳，你这是打算活埋了你们家大人？”
林枫没理他，开始努力抚平锦袍上的褶皱。
老大夫翻了个白眼，抢过林枫手中的锦袍，扔到了一边，“不想你们家大人被自己的污血呛死，就赶紧把他扶起来坐好。”
林枫面上的表情由悲愤变为诧异，“您说什么？”
“扶他坐好！”这一个一个的，年纪轻轻的，耳朵怎么就这么不好使呢？
简单明了的四个字，让这会儿脑子已经转不过弯来的林枫一下子就听懂了，在他听话而动的下一刻，刚被他扶起来的唐敬言又呕出了一大口黑血。
“啧，失策失策，该把裤子也脱了才是。”
老大夫虽然压低了声音嘀咕，但还是被耳尖的林枫听到了，“要现在脱裤子？”
“都已经弄脏了，还脱什么脱，赶紧给他拍背。”
林枫现在已经把老大夫当做了救命稻草，老大夫说什么，他立马就做什么，老大夫说给唐敬言拍背，他就立刻伸手，但才拍了一下，本来没动静了的唐敬言就又吐了一口血出来，见状，林枫立马僵住不敢再行动作，老大夫却在一旁催促，“对对对，就按刚才那个力道拍，快，再拍，让你们家大人再多吐点儿血。你快拍呀，我和你说，你们家大人这吐出来的都是带毒的淤血，吐得越干净，对他今后就越好。要不趁着这个机会吐干净了，以后你们家大人变成个病秧子，你可别怪我。”
在吐血过度和病秧子之间，林枫只犹豫了一会儿，就选择了前者，他们家大人身体好，就算多失点儿血应当也很快就能补回来的。
下定决心之后，老大夫就见林枫拍唐敬言的背
如敲战鼓。
“行了行了别拍这么急，拍一下让他缓缓。”
直到唐敬言吐出来的血不再带有刺鼻的腥臭味，不再泛黑，老大夫才让林枫住手。
“不累的话给你们家大人好好收拾一下，裤子换掉，衣裳穿好。”
“您的意思是，我们家大人无碍了？”
“嗯，没什么大碍了。这回他也算是因祸得福吧，前头那位大夫虽然用以毒攻毒的方式替你们家大人压制住了毒性，但你们大人此生都不用药还好，一旦用了药，只要碰上今天这种为了放大药性加了药引的情况，就很容易毒发。好在你们家大人现在年轻，身体底子也好，这早早地引发了毒性，倒是绝了后患，不过这个量稍稍有点儿过了，他身体再好也一时没能支持住。要是分成两次，他此刻定然是能保持清醒的。”
“您从刚才就知道，我们家大人无碍？”林枫想到了刚才默默流泪的自己，觉得有点儿赧然。
“知道啊。”老大夫回答得特别坦然。
“那……那您怎么还吓唬夫人和少夫人呢？夫人不年轻了，少夫人还怀着身孕。”万一她们其中之一有个好歹，林枫觉得唐敬言就算是诈尸也是不会放过老大夫的。
“那位夫人年轻着呢，和你们大人站一道，看着不像母子倒像姐弟。至于你们家少夫人……你看看你们家大人的脸，不吓唬她一下，你们家大人以后隔三差五顶着一排青黑手指印出门，你们跟在他身后很有面子？老夫觉得吧，你们家大人完全可以趁着这个机会，适当装一装弱，她再凶也要考虑你们家大人的身体状况，这一巴掌下去之前得好好掂量一下，会不会一巴掌就把自家夫君给打死了，老夫看着她刚才就挺怕守寡的嘛！”
林枫转头看着因为吐了不少血而脸色苍白的唐敬言，沉默了。让他们家大人在少夫人跟前装弱？只怕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