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季泉冲着唐敬言行了个礼,目光划过唐敬言的下巴的时候眼睛瞪得金鱼大,半响之后才结巴道,“老爷,在,那边的凉亭等您。”
光看背影,唐敬言都能看出来他爹的心情很不佳。
“爹。”
“你来了。”唐掌柜的表情很严肃,“我今天出门是为了打听这附近有没有要卖温泉庄子的……”
唐掌柜说话的时候语气还算平静,但他紧握到发抖的拳头泄露了他心中的愤怒。于唐掌柜而言,为人爹娘或长辈的,就该在子女或者小辈能够自立之前替他们撑起一片天。而不是把儿子也作为赌注押上赌桌,只为了多碰一次运气。
类似的事也许对唐掌柜而言是一种巨大的冲击,但于唐敬言而言算是稀疏平常的。在他做锦衣卫的这些年中,见过很多坏到骨子里的人,或者到达他们那种程度,在唐掌柜这里就已经不能称其是人了。
唐掌柜义愤填膺地说完,抬头想看唐敬言的反应,却只看见他没甚表情变化的一张脸,在这一刻,唐掌柜有些不确定,唐敬言是太擅长掩藏情绪,还是已经对这样的事感到麻木。作为他的父亲,唐掌柜希望唐敬言是前一种情况。
“你……能不能让人管管这事?”
其实唐掌柜也没有章程,想要让唐敬
言怎么管,是把那个叫威哥的和他的手下都抓起来,把他们从赌桌上‘骗’来的东西都重新还给它们的原主,还是让人盯着那些赌场的‘常客’,逼他们改邪归正,不再妄图在赌桌上一夜暴富。不论哪一种,都说易行难。
“好。”唐敬言没有拒绝,虽然知道怎么做都可能是白忙一场。
“那你打算怎么做?”
“让人带他们去诏狱走走。”
唐掌柜显然有些吃惊于唐敬言的这个答案,但不多时,他大约是想明白了,有些满意而释然地笑了笑。即便远在晋城,唐掌柜也听闻过诏狱的大名,或者恶名更确切一些,总而言之,那是个光听名字都能让人两股战战之地,如果进去走一走,想来是能让人洗心革面的。
“这个法子可行。敬言啊,你这是在做好事,做好事都是会有福报的,就算不报在你身上,也会应在唐家子孙身上的。”
普通人进诏狱,会害怕呢?答案是肯定的。但不论是害怕还是恐惧,都将会被时间慢慢洗去。
“姓唐的!马上就要过新年了,你能不能说几句吉利话!有你这么诅咒后嗣子孙的吗?”
唐夫人几乎暴怒的一句话,打断了唐掌柜和唐敬言父子之间的谈话,唐掌柜是一头雾水,唐敬言也不解其意。
“
夫,夫人,你是不是误会了?我没……”
“你还狡辩,我刚才听得清清楚楚的,你对着咱儿子说‘就算不报在你身上,也会应在唐家子孙身上的。’敬言不是你的儿子吗?唐家的子孙不是你的子孙吗?有你这样说话的吗?”
唐掌柜:“……”断章取义的话,听着还真不像好话。但还是好冤枉,他明明只是想做点儿善事。
“娘,您误会了。”
“误会什么误会!你娘还没老,耳朵好得很!你这样盲目地替你爹说话,那是愚孝!”
……
……
“然后你就直接回来了,没有继续替爹解释一下?”
“我娘手劲不大,我爹皮厚。”
就像唐姝婧说的,她这一口虽啃在唐敬言脸上,但丢的是她自己的面子,难受的也是她自己。就如此刻,与唐敬言面对面,她的目光总是不觉得地落在他下巴的牙印上,而后怎么看怎么觉得碍眼。
“疼么?”柳欣妍轻轻地碰了碰牙印边缘。
“疼倒是不疼的,反倒有点儿痒。”说着,唐敬言还伸手挠了两下,柳欣妍忙拉住了他的手,“别抓,万一留疤了怎么办!爹他看到这个,就没问你什么?”这样明显,除非有眼疾,否则不可能看不到。
这般一目了然的事,其实没有什么可问的。不论
是齐巍还是唐姝婧问起,都只是为了调侃他们罢了。如果不是他愿意的,又有什么人能伤到他,更何况是在这么特殊的位置。
“爹他也是过来人。”所以……一切尽在不言中。
“敬言,我错了,下回我肯定不会再这样了。还好,你最近没当值。”她说这话的时候,满脸都是庆幸,满眼都是他。
唐敬言低头,吻了吻她的眼睛,低哑的声音中带着些蛊惑,“叫声‘夫君’听听。”
“夫君。”
“乖。”他的吻从她的眼睛往下到她已经泛红的脸颊,然后,吻住了她的唇。
唐敬言所谓的没当值,只是没有出门点卯,但该做的事一件都没少做,只是苦了林枫。林枫特别识时务,事情只挑重要的说,还说得十分简练,毕竟他们家大人正是新婚甜蜜的时候。迅速地汇报完之后,林枫抬头准备听唐敬言的指示,这一抬头,他的眼睛顿时有种无从安放之感。
相较于林枫的紧张兮兮,唐敬言坦然得很,“辛太傅那里……尽量替他遮掩,把能抹掉的痕迹抹了。”
“大人?”林枫很惊讶,因为这和他所知道的唐敬言以往的做法几乎背道而驰。唐敬言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