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种层面上而言,唐敬言算是有些运道的,因为柳欣妍没有护女的父亲和护妹的兄长,他不需要如其他头回以新姑爷名义上门的男子一般,被那一父一兄或几兄以酒试真心几何。
柳欣妍有的,是一个年幼的崇拜姐夫的弟弟,还有一个贪生怕死的面都不敢露的父亲。好在,柳欣妍还有一心护着她的亲娘,也不算惨到极致。
“别愣着了,吃吧。”
季敏作为长辈,动了第一筷子,夹了块鱼肉放到了柳欣妍碗里,元宝不怎么会使筷子,手也不够长,看着满桌子好吃的,急得不行,也不指望给姐姐夹菜的亲娘了,直接就转向了唐敬言所在,“姐夫,宝宝要吃鱼。”说完这话,元宝张开了嘴,一副嗷嗷待哺的模样。
这一声‘姐夫’才算是真正的名正言顺了。
柳欣妍只见,唐敬言在元宝热切的目光注视下,在鱼的背脊上夹了一块肉,绕过元宝大张的小嘴,放到了自己跟前的碗里。
元宝:“……”不是说好了吗?有了姐夫之后,就多一个疼宝宝的人?
见元宝从一脸期待变成了一脸失望,季敏夹了一个虾仁递到了他碗里,“宝宝乖,自己吃。”而后又继续给女儿布菜。元宝还小,她还可以照顾他很多年,女儿就不一样了,嫁了人之后,再回家就和做客一样了。
元宝看看自己碗里的虾仁,再看看唐
敬言碗里的鱼肉,虽然仍旧有些小委屈,还是下了勺子。
唐敬言翻看碗里的鱼肉,用筷子将鱼刺去尽之后,夹到了元宝跟前的碗里。就元宝这个年纪的孩子,那都是特别容易满足的,前一刻他还气鼓鼓咬着虾仁,想着以后都不和姐夫好了,这会儿瞧着碗里的鱼肉,立马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像极了刚偷吃了鱼的猫。
见他笑得开心,唐敬言脸上也浮现了淡淡的笑意。
见唐敬言笑了,元宝伸出胖胖的小手,把他的小碗往唐敬言跟前一推,唐敬言才想说,‘宝宝自己吃。’元宝已经仓鼠一样,鼓着嘴飞快地嚼烂了嘴里的虾仁,咽下之后仰着脖子冲唐敬言说,“姐夫,喂宝宝呀!”
不论是季敏还是柳欣妍,都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她们家元宝最会的,莫过于得寸进尺了。
唐敬言并未拒绝,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头,几乎是元宝要吃什么,他就替他夹什么,没刺没骨头的直接送到他大张的嘴里,有骨头的或者有刺的,去了之后往他嘴里塞。元宝吃得满嘴都是油,唐敬言则一口没吃。
女生外向,柳欣妍有些心疼自家夫君。奇怪的是,向来不惯着元宝臭毛病的她娘居然一声没吭,就任由元宝‘使唤’唐敬言。
果然……女婿是外人,儿子才是亲生的。
自己的夫君自己心疼,柳欣妍拍了拍唐敬言的
胳膊,“夫君,我吃饱了,咱们换个位置,你吃你的,我来喂元宝。”
“没事,你再吃点儿,元宝应该也吃得差不多了。”虽然元宝的眼睛闪闪亮,嘴巴还张合得很有力,但唐敬言看得更多的,是他已经微微凸起的小肚皮。
顺着唐敬言的目光看去,柳欣妍也看到了自家弟弟已经开始腆着的肚皮。嗯……该怎么和敬言说呢,元宝比他想象得还要能吃很多。那肚皮看着不大,但其实和无底洞差不多。
都说酒桌上最能瞧出人的品性,季敏不会喝酒,也不想灌唐敬言的酒。她刚才想从饭桌上看到的,其实是唐敬言对自家女儿的照顾。
当然,即便唐敬言和柳荣贵一般是个只顾自己埋头苦吃,丝毫不顾忌旁人的,季敏也不可能对他怎么样,毕竟木已成舟。她能做的,无非就是悄悄地嘱咐女儿,让她不要太过全心付出,要有所保留。该对你好的人不对你好,那就只能自己对自己好了。
但这会儿,唐敬言这般有模有样地照顾元宝,多少让季敏心宽了些,能对孩子有耐性的人,总归不会是个坏的。柳荣贵待元宝也很好,因为元宝身上流着他的血,传承的是他的姓氏。唐敬言么,季敏审视他看向妍妍的目光,应该……是爱屋及乌吧。
“行了,你们也别推来推去的了,各自吃各自的吧,宝宝,到娘这儿来。”
……
……
回程的时候,柳欣妍什么都没干,只手托下颚,看着唐敬言。
同一个人,同一件事,会因为主观态度的不同,而有不同的结论和感受。
唐敬言自很早以前就发现了,柳欣妍很爱盯着他的脸看。对于柳欣妍的这一肤浅行为,当时的唐敬言其实是十分反感的。于他而言,男子汉大丈夫看的应该是本事,而不是脸。但后来,他明白了,柳欣妍不分场地和时间地将目光停留在他身上,没有夹杂任何恶意,只是一种很单纯的情不自禁。
柳欣妍就见,本来注意马车外动静的唐敬言,嘴角微微勾起,目不斜视地问她,“好看?”
唐敬言不笑的时候就已经很好看了,笑起来则别有一种勾人的味道。柳欣妍抬手抚了抚他的嘴角,想抹去那个笑容,却又有些舍不得。
“唐大人,您得少笑。”
“哦?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更好看了呀!这个答案,柳欣妍曾经说给唐敬言听过,他没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