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做了锦衣卫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头,唐敬言都是单枪匹马执行公务的。因为他无法信任别人,将后背交托。所以,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醒来,他内心并无太大的波澜。
“长得倒是好,就是太冷,不过我喜欢。”
这是唐敬言从同一个人口中第二次听到同样的话。
世人总以为,只有男人才有野心,只有男人胆子才大,敢在刀尖舔血,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却不知,很多女子也有大志向,甚至更加心狠手辣。
唐敬言此刻面对的,便是这样一个女人。
她十五岁嫁人,十七岁守寡,十九岁因与亡夫的族兄通**而被休弃。二十一岁给人做妾,二十四岁逼死了正室,成了继室,二十五岁再次守寡,之后十年她未再嫁人,只有数不清的入幕之宾。
柳镇之人大都以为她现在的痛快日子是靠着**挣来的,直到后来东窗事发,方才知晓,不是那些男人花银子睡她,她才是挥金如土只为一夕欢愉的那一方。
“你是谁?想干什么?”唐敬言边问边开始挣扎,绑着他的并不是能轻易解开的麻绳,而是越挣扎越会结成死疙瘩的布条。
“我?小妇人不过是个仰慕公子容貌,想与公子共赴巫山的正常女人。公子你……身体很不错。”明明中了最好的迷烟,却依旧这么生龙活虎的。
见张盈盈的目光从
他的脸渐渐下移,唐敬言不屑道,“不要脸!”
“要脸做什么?我要公子就够了。”说着话,她已经轻摆腰身上前,伸手就要摸唐敬言的脸。唐敬言猛地撇开脸,一脚踢在她脚踝之上。她没有太多的防备,被踢个正着,一个侧歪,摔倒在地,因为骤然袭来的疼痛,她本来妖娆的面孔突然就变得狰狞起来,“敬酒不吃吃罚酒!”
屋子里只有她和他,张盈盈从不亲自动手打人,怕伤了她金尊玉贵的手。
唐敬言不喜被人摸脸,更遑论打脸。
“想谈生意便拿出点诚意来,别绕这么大圈子。”
很多时候,这个女人和寻常男人一样,好猎美色,最好能财色双收,但更多的时候,她是理智的,知道轻重缓急,利益为上。
“我们怎么就没有诚意了?难道我不美么?”
要是只看脸,张盈盈确实是美的,那是成熟的妇人才有的一种勾人的美,若再加上她身后的真金白银,这世上很多男人只怕都能苟同她所谓的‘双赢’。
“美人迟暮。”这是善于扎心的唐同知会说的话。不过此时,唐同知有身为阶下囚的自觉。
“我已有妻室。”
张盈盈先是一愣,而后哈哈大笑了起来,“我又没说要跟着你回家。不过是普通男女行些人间至乐之事罢了。如何?我们就在柳镇做一段露水夫妻,待得你离开柳
镇之日,我们双方都权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嗯?”
“我答应过她,不会对不起她。君子一诺。”
“行,你要谈生意,那咱们便谈生意吧。”
唐敬言的脸上闪过一丝明显而自然的诧异之色,这让张盈盈又再开怀一笑,“怎么?瞧不起女人?”
“恕我直言,我谈生意向来要等到天亮,另外,我也不喜欢被人捆着谈。”
“等到天亮倒是无妨。不过……听闻你是个武艺很不错的镖师,为了我自己的安全着想,只能先委屈你了。”
第二天一早,张盈盈给了唐敬言三个选择,第一,继续被捆着,第二,解开束缚,进笼子,上锁,第三,吃点儿松筋骨的药,那药会让唐敬言比普通男子还要虚弱些。
唐敬言犹豫了很久,选了第三。
“对了,你叫什么?”
“姓唐。”
“带唐公子去沐浴更衣。”服了药、换了衣裳的唐敬言,似乎失去了所有的攻击性,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被精心养大的病弱公子。见他似乎走一步路都能大喘气,张盈盈乐呵得很,她最喜欢的就是将那些个自以为是、妄自尊大的男子都慢慢踩在脚下。
“吃点儿东西,我家厨子的手艺很不赖。等你吃完了,咱们就开始谈。”
唐敬言随便吃了两口,便放下了筷子,他不喜欢甜食。特别不喜欢在别人的地界吃甜的发腻的
食物。
张盈盈并未强求,反正不吃,饿的也是他的肚子。
待得婢女将桌子清理干净,张盈盈开门见山道,“我有个友人,有一批货,想要借一借唐兄弟的道。唐兄弟以为如何?”
“我手里那条路,未必适合你那位友人借用。”
“如果方便的话,唐兄弟能不能说一说,你那条路具体从哪儿到哪儿?”
“我若说不方便呢?”
“不方便?本来我只想请唐兄弟小住一番,若是不便,那只能让你常住到方便为止了。唐兄弟要是久不归家,弟妹只怕要着急的吧。”
“你敢?!”
无视唐敬言的咬牙切齿,张盈盈依旧一副笑盈盈的模样,“唐兄弟若是不信,大可以试试呀。”
砸了跟前的一个杯子之后,唐敬言快速地说了某条张盈盈肯定用得着的线路。果然,他话音才落,张盈盈脸上的假笑已经变成了真笑,“要不我就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