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属下听任潜语气急促,以为他也和他们一样,特别好奇唐敬言究竟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有些小得意地道,“听说唐同知一大早就带人去了城东呢!那架势,要不是他们还带着好些东西,旁人只怕都要以为他们是要去城东抄家……”
好容易逮住了和上峰攀谈的机会,那人只想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把事儿详详细细地说给任潜听,但任潜除了打人板子,从来就不是个有耐性的主儿,只径直问了句,“那户人家是姓柳的吗?”
“您怎么知道?!”
“呵!”还能怎么知道,他这刚‘奉命’给唐同知未来岳父给好打了一顿呗。
任潜按了按手中散发着浓重铜臭味的银票,只觉得有些对不起兄弟,唐敬言照顾他生意,他却在他大喜的日子给他添堵。想也知道,他这前脚提亲成功,后脚柳荣贵就血淋淋地被送回去,会是怎样的尴尬场景。
现在就只盼着,对方瞧上唐敬言的家世、人品、官职、相貌……他一上门,就忙不迭地同意婚事了。
“确定人还在宅子里头吗?”
虽然很想第一时间看戏,但赵同知深知这执行杖刑是个耗费时间的事,所以只让手下盯着柳宅,他则踩
着点儿姗姗而至。
“在!”
“这门口堵着的,什么玩意儿?”
赵同知除了关注唐敬言之外,关注最多的还是林枫,至于萧飒和杜航,跟在唐敬言身边的时间并未长到赵同知觉得需要关注的地步,所以此刻他才有此一问。
“是大雁,是唐同知带来的聘礼。”
“嗤,咱们唐同知这是替未来岳父收拾烂摊子收拾到缺银子了吗?可惜啊,经过今天这一顿好打,他这位未来岳父只怕瞧不上既护不住他,又缺银子的唐大人了吧。”
“大人说的是。”
“去看看,他们到了没有。”
任潜是个比较低调的人,他的属下大多很稳重,属于闷声发大财的一挂人。就像敲门这样的事,让他们来做的话,会如打板子一样,掐准力度和节奏。
向来横行、嚣张的锦衣卫敲门就不怎么客气了,抄家抄习惯了,敲门的力道和拆门没太大区别。
门被拍得啪啪响,好像随时会直接躺在地上一般,林枫轻抚额头,觉得以杜航的性子,还真的能做出这般缺心眼的事。心里替他捏了一般汗,林枫口中大声应着‘来了’,伸手去拉门闩。就怕再迟点儿,他们不仅要给柳家换牌匾,还要顺
道给柳家换大门。
门一打开,一股子血腥气息扑面而来。林枫蹙了蹙眉,看了眼避到了一旁的杜航,随后,他看到了趴在门板上的,一看就似被打得不轻的柳荣贵。虽然有些不敬,但他还是暗道了一声晦气。大人提亲本是大喜,这沾了血可不就不吉利了吗?更何况,还把人安置在死人才会躺的门板上。
任潜的属下,林枫认识,赵同知的手下,林枫也见过不少。见两拨人同时把柳荣贵送回家,林枫便觉这事儿只怕有些蹊跷,但这里是柳家,地上趴着的是柳荣贵,不论是他,还是大人,都无权阻止柳荣贵回家。
“林大人,麻烦让让,您这……挡着路了。”
按理像柳荣贵这般受了刑的,一般官衙都会直接让家里人来接走,就算送上门,也最多送到门口,还要收笔不菲的跑腿银子。但今天,他们的目的十分纯粹,就是来看唐同知难看的脸色的,至于柳荣贵,形同摆设。
林枫的目光一一从赵同知那些个属下的面上扫过,而后咬着牙让了道,因为他已经听到了季敏渐近的脚步声。
此时的柳荣贵看起来很有些不好,行刑之前他虽然好吃好喝的,但已然好些时候没有好生
沐浴,杖刑的疼痛让他满头满脸满身都是汗,因为没有第一时间塞住嘴,他的唇角也是鲜血淋漓,失血和巨大的疼痛感让他的脸色苍白,还有那从背部到臀部的被血浸染的斑斑驳驳的衣物,无一不让人看着心惊胆颤。
看到柳荣贵的第一眼,季敏只有一个想法,他只怕是活不成了。下一刻,季敏暴怒转身,冲着唐敬言就冲了过去。
“你这个骗子!”伴随着这满含怒气的一声,季敏的手蓦地抬起,冲着唐敬言的脸就扇了过去。
对她此举,唐敬言的瞳孔猛地一个收缩,而后竭力控制住了自己下意识的身体反应。别说季敏一个普通妇人了,就算是顶尖杀手,想要碰触到唐敬言只怕都得竭尽全力。但是此刻,他只是定定地站在原地,腿部肌肉紧绷,牙关紧咬,等着季敏的那一耳光落下。
‘啪’的一声,季敏的手不由得有些颤抖,因为她很用力,也因为她打到的不是唐敬言的脸。
在季敏挥动巴掌的片刻,因为来不及阻挡,柳欣妍干脆直接扑在了唐敬言身上。才刚趴严实,季敏的巴掌已经打在了她后脑勺上。好一会儿时间里,柳欣妍只觉得脑袋发晕,耳边嗡嗡作响。
“
你护着他?你居然护着他?他就是个小人,是个骗子,他明明答应过的,只要我们应了亲事,他就会救你爹的。”
季敏可以忍受柳荣贵在监牢里头待一辈子,但她不敢想象他死在她跟前的场景。虽然曾经有那么一刻,她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