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一队浩浩汤汤的人马缓缓而至,众人瞧见皆是纷纷沿席上台阶,按官阶爵等列好了队,萧景练作为摄政王,自然是站在最前端迎接君王。
南青风则跟着其他女眷站在一旁行礼,聂宜穿着身碧蓝云纹海棠裙趾高气昂地站在南青风旁边。
她扶着鬓角,嫌弃打量南青风一眼:
“姐姐今日这身莫不是太过寒掺了,衣服上连朵花都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摄政王府苛待你了。”
旁边一黄衣女子,面相与聂宜有七八分相似,不过长相成熟些,听见这话也是刻薄地轻笑了两声:“五妹妹这么说可不厚道了,人家小门小户出身的哪见过什么大场面,要穿什么自然不知晓,不知者无罪,怎么能怪的了王妃娘娘。”
此话正合聂宜心意,她捂嘴也与后头那人一同嘲笑,头上堆砌的珠宝花钿随着一阵阵的笑浪花枝乱颤,活像两个在风中站不住脚的大牡丹。
南青风不想同他们计较,别过身去,静候御驾。
那二人见南青风面上无感,又是变本加厉地说道了一番,没想到南青风却不动声色,便觉得没趣,噤了声。
少年天子驾马而来,一身明黄,眉间属于少年的稚气与倔强还没褪去,南青风没见过先皇,但远远看着,这位皇帝长得与他母亲有七八分像。
众人一一等到天子到来,宣布平身方才站起。
身后的女眷也跟着人群走入席间,聂宜见南青风站在前头,快步上前猛地推搡了一把她的肩,见她受惊,又在她耳畔狡黠道了句:“南涟云,等会走着瞧。”
南青风心中自然明了,聂宜此次必然不会轻易放过她,只是还不知晓她又要使出什么花招,还得处处谨慎。
南青风走到萧景练身边,那里与小皇帝的席位挨得最近,旁边不时有人侧目看过来,南青风虽然经过刚才与萧景练走的那一路,已然习惯了些,但还是有些不适。
而且她甚至注意到在这些打量的目光中,还有外邦人的视线。
她顺着眼神望过去,一位鼻挺目深长相艳丽的卷发西域女子正在看向她,眼中挑衅之意明朗。
南青风从未见过这人,更别提什么恩怨纠葛,莫非此人就是聂宜口中,让她等着瞧的第一个礼物。
皇帝为首敬酒过后,就走入了围猎的正常流程,以地位尊卑为次序,依次射猎一头野兽。
野兽早已被拎着锣鼓的人圈在这座围场林中的一定范围,天子拔箭拉弓,箭头缓缓瞄准一头路过前方四处探头的鹿,或许是一时间突然见到这么多人有些受惊,也或许是感受到了前方锋利的威胁。
这只鹿在往这边望来的第一眼,便刹住了脚步拔腿就跑,与此同时,箭已离弦,以迅雷之势猛地向那头鹿腹部射去。
呼吸之间,鹿哀鸣一声,倒在丛中。
四周响起与方才诡异地吓人般专注的宁静不同,爆发出了浪涛般的喝彩声。
南青风也看见马上的萧明启在看见那只箭尘埃落定后的舒展的眉头,陡然轻松的身体,和不再因紧张无意识揉搓手心的动作。
他渐渐展颜,眼睛余光处望向了萧景练,见他眼中欣慰的神色,这才如释重负般纵身下马。
他成功了,至少此刻向在场之人证明了,他不是传闻中羸弱的君王。
接着便是萧景练上场,他身形紧实,束腰的衣服更衬得他意气风发,与萧明启不同,他神色轻松,毫不费力地张开了弓,几乎是箭搭上弦的瞬间,那箭便疾厉飞出,一头雄鹰惊叫着一命呜呼。
劲风猎猎吹响他的衣袍,南青风仿佛看见了这世上另一个萧景练,他本该提刀纵马征战沙场,少年英名问剑天下。
南青风有些出神。
“在想什么。”萧景练已然下了马,朝她走来。
南青风回过神,他将身上脱下的大氅递给她。
“等会是自由射猎时间,你就站在此处不要乱跑,楚骁会留这里。”
南青风点点头,不过这围猎人多眼杂鱼目混珠,恐怕比起她,更需要担心的是等会要进入猎场的萧景练。
“你自己更要当心,刀剑无眼。”
萧景练嗯了一声,不过看起来神色也并不轻松。
众人见流程走完后纷纷归位,垂手而立,就在全场都屏息等待司礼准备宣布下一项目时,人群中突然发出一声洪亮:
“且慢。”
众人纷纷朝那边看去,萧景煜不知何时已走到了众人中间,在萧明启前行礼作揖。
“淮安王何事。”萧明启道。
萧景煜抬眸道:“启禀陛下,微臣以为陛下方才射猎完,体力尚未恢复,为顾陛下身体无恙,不宜马上又去围猎,
臣此次负责操办围猎诸事,念及以往围猎皆是循从古制,众人往往大汗淋漓不得畅意,遂斗胆提议在众人围猎之前,再加一项目。”
萧明启顿了顿道:“皇叔所言不无道理,朕见众卿经过方才也确实有些乏累了,那你便说吧,是什么项目。”
“禀陛下,从来旧时围猎都有比拼一说,此次高氏国特来参与我朝围猎,不如就借此机会,双方都派一位勇士出来一对一比拼,也让外邦看看我朝男儿并非都为养尊处优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