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书房,看着手下将卷宗放在桌上退了出去,关上门,叶长安终于不再顾忌形象,长长的伸了个懒腰。
“可累死了,我这辈子都没坐那么长时间过。”叶长安活动了一下脖子,又扭了扭腰:“若曦,你可是看出什么了,为什么要一遍一遍的问,我都快背下来了。”
“当然要一遍一遍的问,要不然怎么知道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景若曦在牢房里有一张床,躺累了坐一会儿,坐累了再躺一会儿,状态明显是比叶长安要好。
但是叶长安也很敏锐:“你这接二连三的盘问,是觉得他说谎了?他都招供了,你依然认为他不是凶手?”
“对。”景若曦之前不会说这话,现在却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觉得他不是凶手。”
“理由呢?”
“骆家的几个受害者,第一个,他父亲骆建章,死于惊马,马匹突然发疯,被踩断了肋骨。骆易城说,是他在马鞍上做了手脚,放了一颗钉子,坐时间长了钉子就会刺进马匹的身体,但其实那时候他并不是想杀死父亲,只是希望他出一些事情,受伤什么的,这样就可以让他没有精力管府里的事情,让他可以
方便插手夺权。”
“有什么问题?”叶长安不解:“合情合理。”
“第二个,他继母安悦,被推进井里淹死的。”
“第三个,他同父异母的弟弟骆西城,被花锄砸死之后扛到假山边,装作用石头砸死。”
“第四个,他同父异母的妹妹骆希影,出去踏青的时候,被他从山上推了下去,尸骨无存。”
“对。”叶长安看也不用看记录:“就这几个事情,反反复复听了快一天,我都会背了。但是我也没听出有什么问题。”
“问题就是他在说杀人动机的时候,情绪饱满理由充分。但在说杀人过程的时候,每一遍都有些许不同。”景若曦看着叶长安:“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叶长安真的想说明白,但身体却很诚实:“不明白,那说明什么?”
“说明他对这些人的恨是真的,他非常想让他们死,当然这是正常的,他那种情况要是不恨他们就奇怪了吧,那也未免太假了,圣人也做不到那么宽容。”
叶长安道:“没错,所以他有杀人动机。”
“是,他有杀人动机。”景若曦道:“但是他每一次对谋害过程的回忆都有不同,这有两种可能,
一个是因为害怕,杀人的人总是心慌的,慌了就会记忆错乱胡言乱语,但是他看起来心理素质非常好非常冷静……”
“那么只剩下另一种可能,其实事情根本不是他做的,那些作案过程,他是听人说的或者干脆就是自己编的,那自然不能肯定,就会造成自相矛盾犹豫不决的说辞。”
景若曦一席话,让叶长安沉思起来,半响道:“还有呢?就凭这个就说他无辜,我觉得牵强了些。”
“还有就是在这个地方……”景若曦指着卷宗道:“关于他弟弟骆西城死后怎么从花园被搬去假山边,怎么把假山上的石头砸开将人砸死,这里他说的非常流畅,跟其他地方完全不同。”
“哎,这还真是。”叶长安回忆了一下:“当时我就觉得他是不是对这个弟弟特别的恨,所以说起来的感觉不一样。”
“如果我是他,最恨的也不会是骆西城。”景若曦道:“我的理解是,其他都是听说或者编出来的,之后这个确实是他亲力亲为。在骆西城死后,是他负责的处理善后,所以这里才记忆犹新。”
“你等一下。”叶长安终于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你这意思
,虽然人不是他杀的,但是他帮忙善后了。所以他当时其实什么都知道……”
“对,他在掩护真正的凶手,一个你们想都没想过,就在他身边待着,但是从未被怀疑的凶手。”
“谁?”
“我怎么知道是谁?”景若曦耸了耸肩:“不是我说,就他爹,他后妈,还有他弟弟做的那些事情,这几个人不会是什么好人,讨厌他们的人肯定多了去了。”
“那几个是有自作自受的嫌疑,但他妹妹骆希影总是无辜的吧,而且据我们调查,骆希影是一个十分温婉和善的姑娘。”叶长安道。
“如果你之前的推断合理,那么骆希影又怎么解释?杀人灭口?可杀人灭口这个推断合理的话,那骆易城就是一个凶狠且残忍的人,一个凶狠残忍的人,反过来说,就完全有可能在仇恨中杀死父兄。”
这是一个景若曦无法解释的矛盾,她无法自圆其说。
“还有。”叶长安道:“如果按你说的,人不是骆易城杀的,那么这个凶手一定是骆易城非常在意的人,才会替他掩饰罪行,替他处理尸体甚至杀人灭口。如今,还为他扛下来命案,这可不是一般的关系。但是我
们在他身边却根本查不到这个人。”
景若曦叹了口气:“所以说啊,案件的即时性是多么的重要,如果在案件发生的时候立刻就查,事情就要简单的多,这都过了好几年了,就算是有那么一个人,如果骆易城真的要保,也早已经消失在茫茫人海无处寻觅了。”
景若曦这话多少有些对如今衙门的指责,但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