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圆桌而坐。
为了这餐能用得愉快,裴仪先发制人地定下规矩道:“第一,不许与人争菜;第二,不许帮人夹菜。”
这两条规矩一出来,直接把一群跃跃欲试的男人给摁下去了。
于是乎,这一顿饭可谓是风平浪静。
吃完饭,几个男人都陪着裴仪到院子里散步消食。
“阿欢,我记得上京述职的官员最多只能在京中停留一个月。”裴仪问道,“你快启程回雍州了吧?”
“这倒不一定。”荀欢嘚瑟地笑道,“孙统领昨天还在问我有没有兴趣加入内卫。若是成了内卫,那我就常驻京中,根本就不用回雍州了。”
裴仪没料到荀欢竟然还有这等际遇,关切地问道:“那你的打算呢?”
荀欢直勾勾地看向她,含情脉脉地道:“那就看三郎是怎么打算了——三郎若是舍不得我走,我便留在京都;三郎若是不想看到我这个糟糠故人,那我便离开京都。”
向来只有脏糠之妻的说法,哪里又冒出来一个糟糠故人之说了?
霍渊眉头微拧,很是不爽地乜了这个情敌一眼,心说:脸皮至厚则无敌。荀鸭子可真是随时随地都能发浪,也不嫌丢人。
萧君集默默在心头翻了个白眼,暗道:荀鸭子怎么连散个步都能发浪?真是叫人防不胜防。
裴仪轻笑道:“这是你自己的前途,你怎么能一股脑压在我身上呢?”
就是!就是!
七杀心里面的小人疯狂点头,暗搓搓地骂道:不要脸的荀鸭子休想迷惑我家三郎!
“可我就是想听三郎的想法呀。”荀欢旁若无人地撒娇道,“我舍不得离开三郎,我想留在京都天天看着你。”
嘶……
霍渊心中的小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自己身上连鸡皮疙瘩都出来了,抬手就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七杀也觉得这话过于肉麻,整个人也是倍感不适。
萧君集忍无可忍地插嘴道:“好男儿志在四方。有的人就跟个后宅妇人一样,那一双眼睛只能盯着眼前那一亩三分地,一点格局眼界都没有。三郎可是要干大事的人,身边怎能聚集着一群鼠目寸光、只知献媚不知出谋划策的人呢?”
这话可谓是把荀欢骂得狗血喷头。
荀欢怒气大盛,反唇相讥道:“萧世子既然想替三郎分忧,如今怎么还赖在京都不走呢?萧家现在意图不轨,只有你回了萧家,才好从内部打听萧家的真实意图和可能动向啊。可萧世子如今偏偏躲在小裴府,整天还足不出户,这是把自己当成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了?”
萧君集怒气陡然攀升,那冲撞在心头的怒火简直难以言喻。
裴仪见两个男人剑拔弩张的,赶紧出声安抚道:“是去是留,全凭诸位内心意愿。大家如今都是自己人,当守望相助,互相扶持才对,怎么能自个儿现起了内讧呢?”
两个男人冲着对方愤愤冷哼一声,接着双双别过头去,算是休战不吵了。
裴仪感到有点头疼,捏了捏鼻梁,暗忖自己得赶紧这场散步消食才行,不然这群男人聚在一起就争吵不休,她可真是吃不消。
霍渊默默思虑了片刻,沉声问道:“萧世子,你真不打算回晋州吗?”
他的声音很低沉,透着一股镇定人心的力量。
“我怎么回得去呢?”萧君集颇有几分自嘲地笑道,“陛下认为淮南王意图谋反,自然不可能让我这个淮南王世子离京返乡。”
“再则,我和我父皇还有二弟政见不一致。此次我若是侥幸回了晋州,那就等同是羊入虎口。”
“既如此,我还不如就留在京都协助三郎。”萧君集真挚地道。
荀欢颇不以为然,心中暗骂萧浪人真是见缝插针——连在这种话茬里,萧浪人都能趁机向三郎表忠心。
霍渊倒是很沉着地微微颔首,赞同道:“留在京都也好。”
萧君集很上道,欣然笑道:“我一定会严格和叛军划清界限——就算叛军中有我的血肉之亲,我也绝对大义灭亲。”
裴仪瞟了萧君集一眼,心说这个男人做事也太走极端了,若是到时候没了入他所愿,只不过日子必定要好好算一算。
荀欢见大家都这么认真讨论起前路来了,他也不好再拈酸吃醋,只能跟着大家一起想办法。
一行人在青石板甬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下人们都被遣在不远处的长廊下——这个距离听不见裴仪他们说话,但若是主人家高声一呼,他们就立马会过来保护主人。
裴仪双手负于身后,优哉游哉地散着步,沉声问道:“老实说,你们觉得淮南王会趁着送儿子上京入赘而领兵压进吗?”
霍渊跟在裴仪身旁慢慢走着,很中肯地道:“我觉得淮南王肯定会这么做。”
萧君集听到这话,禁不住哂笑道:“话不可说尽。世事难料,哪有什么肯定一说?”
裴仪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暗道这两个男人不会又要吵起来了吧?
然而,霍渊今日却表现得极为克制,很认真地解释道:“淮南王的手伸得太长了。他明明人在晋州,却在京都不断安插人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