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看向了站在屋子中央的裴家三郎。
裴仪拱手行礼道:“微臣见过陛下。”
老皇帝倦怠地道了一声免礼,接着便照例询问了公务上的事情。
裴仪一一答了,其实就是将近期的工作情况向老皇帝做了个汇报。
在老皇帝的要求下,她又着重详细讲了叛军包围县衙的经过。
老皇帝听完这番话半晌无言。
裴仪还以为老皇帝又睡着了,微微抬起眼睛小心翼翼地去看老皇帝的情况。
老皇帝并没有打瞌睡,他望着裴仪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反正那样子总归是不太和善。
片刻后,老皇帝皮里阳秋地问道:“你与我那不成器的三儿子还有‘往来’吗?”
这句话里的“往来”是一种遮掩之语,实际上是想问裴仪究竟与三皇子还有没有暧昧关系。
裴仪搞不清楚老皇帝的态度,但看老皇帝这样子也不像是反对她和霍渊来往。裴仪低垂着脑袋,斟酌着道:“微臣心悦殿下,幸得殿下不弃,至今仍有往来。”
老皇帝意味不明地冷哼一声,皮笑肉不笑地问道:“你与那萧家世子又是如何情深的?”
裴仪听出话机不对,不由得浑身一个激灵。
她想起如今京中盛传萧家世子曾因裴某人而下不得床,面上不禁一热。
慌已经撒了,如今要否认是不可能的。
裴仪只能硬着头皮应下:“萧世子与我的确情非一般。”
老皇帝顿时脸色铁青,重重一拍几案,寒声斥责道:“放肆!裴仪,你好大的胆子——吊着我天家皇嗣,还敢和异性王世子牵扯不清!你玩弄感情都玩到我天家皇子头上来了!”
裴仪吃了一惊,委实没想到老皇帝竟会因为这等事而发作。
但转念一想,如今老皇帝膝下还存活的皇子也就只有三人,其中成年皇子还就只有霍渊一个。
如此情形之下,老皇帝自然会对霍渊多几分关注,如此摆出这么一副为自己儿子讨公道的慈父模样来也在情理之中。
裴仪心里基本上有了定论。
她虽是受了惊,但心底其实也没甚惧怕。
不过,天子发怒,她若是一点惶恐之色都没有,岂不是啪啪打了老皇帝的脸?
到时候,老皇帝一个不高兴,指不定把这怒气转嫁到霍渊头上去。
有了这份顾虑,裴仪不得不摆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来。
她当即一撩衣摆跪到了地上,故作战战兢兢地道:“臣惶恐!还请陛下息怒!”
跪下去的那一刻,裴仪心里暗骂了一句万恶的皇帝。
在这皇权至上的时代,皇帝就是至高之人,是上天之子。
天子不高兴了,你一个臣子下个跪都算是轻的了。
裴仪虽说到在这时代也生活了这么久,可她顶着裴家嫡三子的身份,几乎没有下跪的时候——就连当初进宫面圣她都没行跪拜礼,而是站着行了个叉手礼。
如今,她却跪了——就是为了让老皇帝息怒。
裴仪心头突然有种难言的屈辱感。
跪天子虽说是规矩,可真要论起教养付出之恩来,她这辈子除了跪父母,谁有资格让她下跪?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首所谓“女主天下”的民谣,又想起那晚霍渊哭着说要把皇位让给她的情形,裴仪突然有个以前从来都没有的念头:她若是当了皇帝,还有谁敢让她下跪?还有谁敢让她这般受气看脸色?
心里虽是这般嚣张狷狂了,但裴仪面上仍旧滴水不漏——头埋得低低的,肩膀也缩着,一副战战兢兢惶惶不安的膏粱子弟做派。
老皇帝瞧着裴仪这副经不住事的纨绔子弟样儿就心生鄙夷,暗道裴述一世英明怎么就生出这么个孬种来?
就裴仪这等样子,分明就是仗着一副好皮相四处诓骗引诱漂亮少年郎——脚踏多条船,到处留情,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把那些世家子弟哄得团团转。
哼!
还不止是引诱少年郎,这不安分的裴某人还引诱无知少女!
老皇帝想起乐平公主曾经为了裴仪只身前往万寿县,就不由得肝火大动。
他一双浑浊的眼睛都像是有两把火在烧,寒声问道:“究竟我儿在裴大人心中更重要,还是那萧世子在裴大人心中更重要?!”
这种话若是真由一个心疼孩子的父亲来说,裴仪兴许还会高看几分。
可老皇帝先前明明对霍渊不闻不问,如今却这般上心,实在是有故意做作的嫌疑。
别看霍渊那晚信誓旦旦地说老皇帝如今没得选只能把皇位留给他,实际上老皇帝到现在都对霍渊没有丝毫表示。
在京都这圈子里混的,哪个政治嗅觉不灵敏?
老皇帝这等做派分明就是从头到尾都没打算把皇位让给霍渊。
这老东西是想扶持那两个稚童皇子中的其中一个当太子。
真是荒谬!
如此三个皇子都是庶子,所谓立嫡立长,怎么也排不到那两个十岁不到的皇子呀。
这老皇帝怎么就昏了头要做这等事儿呢?
真不知道霍渊是倒了什么霉竟是会碰到这么不靠谱的老子。
这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