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天将窗台上的烛火熄灭,起身在夜色中推门而出,转出门外,向着光亮耀眼和响声震彻的方向望去。
正是阿公他们所居住的房舍,此时那边已是一片火光通天。
火光照耀的天地一片明亮,房屋,草木,山石,空气…一切可燃的不可燃的都在燃烧。
喧嚣声响彻天地,房屋,草木,山石,空气…一切可以喊叫不能喊叫的都在喊叫。
随着火焰如旗帜的招展,可以清楚的看到黑夜上空盘旋的厉风的模样和作态,由此火苗更加的嚣张,狗仗人势的样貌,简直比以着身居高位的趾高气昂更加的趾高气昂,比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小人得势更加的小人得势。
虽然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但如此大的火势,还是救火要紧。
于天在跳动的光影中沿着小路向硝烟弥漫中奔去,忽然看见正前方飘来的两团火苗,侧身一闪,将身形藏在了路旁的杂草堆中。
“喂,老头,你所说的粮仓还没有到?你不会是在骗我们吧?”
小道上,一个高举着火把的大汉推搡着他身前身形矮小的人,语气中充满不耐烦的恐吓。
“哎呦,老总,我哪里敢骗你们呀,就在前面不远了。”
说话声音的音调听不出所携带的感情,因为那是所有情绪奇迹的混杂,有自身嗓音所夹带的沙哑和惊吓导致的颤抖,有从内心深处宣泄出来的愤恨,无奈,和心灰意冷又变为无可奈何的妥协,这声音传到于天的耳朵里甚是熟悉。
“是阿公的声音?”
听到话音于天心里一个咯噔,就像看到电视里播报的车祸伤者是自己心爱的老师,让他不能够再有旁观者局外人的麻木,俯下身子,透过密密麻麻的草木枝叶,紧紧盯着那伙人缓缓向着这边行来,想要仔细的确认清楚。
“哎呦。”
当老者走到于天藏身的正前方时,一个猝不及防突然摔倒在地,可能由于吃痛,他大声的喊叫了一声。
“你干什么?”
紧跟着他的一个大汉连忙上前用蛮力将其揪着衣服胡乱的拉起,目光嗔怒的扫视了一眼老者,又警惕的向周边环视了一周,确定没有什么意外后,语气不善的对着老者嚷道。
“哎呦,老总息怒呀,老朽原本就体弱多病,这又黑灯瞎火山路不平的哪里经得起这般折腾。”
老者苍老的语气苦恼又哀伤的辩解着,只是说话声音一如既往的大,努力的爬起身子后,在大汉的推搡中踉跄的继续向前缓慢行进。
“别想耍什么花样,到了没有?”
大汉可不管那么多,也没有太大的耐性,更加蛮横的推了老者一把,那力道让老者向前倾着身子往前跑出去好几步,险险在山石的牵绊下又摔倒下去。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这大晚上的,他们要干什么?”
确认眼前的老者就是阿公,还有大汉残暴的举动,于天的脸色阴沉下来。只不过脑海里浮现出疑惑的不解,让他琢磨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知道,他们身上并没有灵力的散发,应该只是一些小喽喽。”子阳在心底回应。
“怎么办,救不救?”
于天之所以会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完全是因为他陷入思想禁锢的误区,他认为自己出手的话,不可避免的会打破自己固守的道德标准,背负上人的鲜血。
在这种紧要关头,于天还能够犯这种错误,只能够说他脑子里的思想太过于腐朽。
他害怕,害怕打破,害怕背负道德的枷锁,由此畏手畏脚缩头缩脑,面对一些问题,不能顾全大局,而是以着自己的无知做事。
就像人们有的时候害怕担责,办事情稀里糊涂推三推四,用着自己思想的狭隘犯错,只能够说,这种软化的禁锢的腐朽的无知的自大的思想,害人呐。
子阳自然要呵护于天幼小的心灵不能点破,只是叮嘱道:“先看看情况,不要暴露自己。”
于天于是继续心神不宁的匍匐在草丛当中,隐匿在黑暗里继续观察。
“老总,到了,就是这里了。”在前面带路的阿公没走出多远,停下身子转身对着身后的大汉低头哈腰的说道。
紧随其后的大汉站直身子,将手中的火把高举过头顶,探着脖子皱着眉头向前看去,依稀辨认出一座房舍的轮廓后,伸手一挥,只见身后一个小喽喽小跑着进入了半掩着门的粮仓当中。
不多时,小喽喽从里面跑了出来,走到为首的大汉身边耀武扬威的卖弄道:“大哥,确实是粮食。”
“好。”大汉哈哈一笑,脸颊上嘟起两个肉疙瘩,在灯火的照印下露出两排黄牙,对着身前的小喽喽说道:“你们两个在这里守着,其他人跟我一起回去,向护法回命。”
“是。”那小喽喽对着大哥一个躬身,向后撤两步,挺直着腰杆守在了粮仓的门口。
“走。”被称为大哥的人伸手揪过阿公,不由分说的将其从前推到队伍后面,调转了个头,又变成了开路的。
阿公双眼像是随意的扫视了一眼粮仓的黑暗处,在微弱灯火的掩饰下眼中闪着一丝幸色,像是呼了一口气,脚步轻松的迎着大汉粗壮大手的惯性,向着身后方跌撞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