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好谋划,如今咱们避开了陆太爷的大妇,将生米做成熟饭。以后无论寻不寻得回大姑娘,都不要紧了。”
小妾是个雪团一般的丰腴妇人,两道细弯弯眉,一双白生生臂膀吊在宋祖父的脖子上,娇声嗲气吹枕头风。
“依我说,大姑娘虽貌美却是个轴脾气,倒不如二姑娘和气圆滑会哄人,能讨男人喜欢。”
“哼,姝丫头平日看着不言语,想不到——”
“会咬人的狗不叫。往后您还是把心思放到二姑娘身上更好,她如今入了陆太爷的眼,趁男人在新鲜头上耳朵软,把诸事做的稳妥才是。”
“你个小鬼精倒知道男人的心思... ...亏你想得出,让婧丫头在河堤树林里等他!”
“偷着吃才香甜,你们男人不就爱这个嘛~”
... ...
房内一片吭吭哧哧,红罗帐里什么事都有。
夏木将眼睛从窗户纸洞挪开,捏了捏顶的发酸的鼻梁,一个鹞子翻身从屋顶溜走,心里给陆太爷点了一根蜡。
平山县衙前院厢房,县令陆自安正点头哈腰的对一位中年男子说着什么,神情恭敬,态度谄媚,极尽阿谀奉承之词。
中年男子正是大理寺卿陈鹤宇,身后站着的英武少年便是他的长子团哥儿,大名唤作陈珺。
“行了,莫要在本官面前讲这些推诿狡辩之言!罪,你是逃不脱的,至于要不要罚、怎么罚,就看你自家坟堆儿里想埋进去几个人。”
陆自安身子一抖,生怕他大手一挥,叫自己一家老小整整齐齐去见祖宗。慌忙匍匐下跪,“大人想问什么,下官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绝不敢有丝毫推诿!”
“现在不是我想问什么,而是你想说什么。看来陆大人还是没想明白,不如您回屋翻出自家的账本子好好琢磨,看看有哪些是可以对本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陈鹤宇微微笑着把茶盏端起来送客,密探报陆自安有一本京中重臣往来寿安兵器场的名册,他要的就是这证据,哪是轻飘飘几句屁话就能打发?
等陆自安垂头丧气走了,徐文睿在门后探头探脑,陈鹤宇一声暴喝,“探头缩脑什么样子,还不快进来?”
“嘿嘿嘿嘿... ...”
“有屁快放,不是让你稳住温塘治安,以防流寇作乱?又跑回来作甚?”
陈鹤宇放下茶盏,觑眼向他身后张望,“陈琏那个混球儿呢?”
徐文睿自家寻了张椅子坐下,“没来,大约是怕了您那四十鞭子。”
陈鹤宇... ...
陈珺先笑起来,“难得这小子也有怕人的时候!少年轻狂,一时无心犯错,父亲休要计较。”
“哼,眼下事忙顾不上,等回京看老子怎么收拾他!”
陈鹤宇话虽说的凶狠,但大家都知他对孩子们嘴硬心软,多以讲道理为先,想来陈琏的狗腿是无碍的。
“徐大叔,您今日来所为何事?我们这里再耽搁两日便可返京,父亲正说要去青桐书院看望四伯,顺便把二弟带回家。”
陈珺真不愧是陈家后辈里的头号人物,红袍云靴,墨玉腰带将锦袍那么一收,勾勒出少年人的一副好身板,端的是气度非凡。
“可是温塘出了岔子?”
陈鹤宇蹙着两道浓眉问道,这平山县地处山坳,交通不甚便利,当初贼匪运输那些个冶炼器材,往来车辆必然途经温塘。
而温塘县令明君晓与平山县令陆自安曾是同门师兄弟,若说没有给予方便谁信?
“前日温塘剿匪,明君晓十分配合,眼下倒是风平浪静。下官此番过来,是想看看这里还有什么可以帮手的活计。”徐文睿答。
陈珺冷笑,“这边陆自安一推二六五,只说他是去岁才来平山上任,而寿安镇是打着采石盖房的名号向上一任县令申领的手续,他对此竟然毫不知情。若照他这么说,顶多是个失察之罪,降职罚银便可抵过,岂不是大大的便宜?”
“啧,这厮简直是猪羊入屠户之家,一步步来寻思路!”徐文睿怒道:“那日大岭山事发,不是他使人追杀于我?又是官差衙役,又是暗卫杀手,若是不得内情何至于如此卖力?”
“暗卫死绝,衙役又不明所以,我们今日把县衙翻个底朝天也没寻见那本花名册,正好叫这货抵死不认账!真恨不得将他拎到大理寺地牢,叫他见识一番十八般刑具。”
陈珺忿忿,他前年拿下武举第二名后便跟着老爹跑些闲差,年底事多忙不过来,便把同届武举第一名的徐文睿叫过来帮忙。
没想到这小子很快与老爹臭气相投打成一片,直接进了大理寺当差不说,辈分还活活涨了一级,从徐大哥成了徐大叔,明明两人是同岁之人。
惹得徐文睿得意大笑,官场上可不兴叫叔父伯父,他便跟着众位同僚唤陈鹤宇做陈大人、陈大哥,陈珺、陈琏哥俩儿可不就得唤自己徐大叔?
“休要胡言乱语!”
陈鹤宇责怪的瞅了一眼陈珺,耐心解释,“陆自安本就滑不留手,你这不是给他告你‘刑讯逼供’的机会?一个毫无背景的傀儡不足挂齿,难的是如何揪出他背后的不法之人。爹叫你背的《大华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