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洗菜、洗衣裳、涮夜壶。
虽是活水,但未必比门口掉了匪徒进去的井水干净,何况匪徒也就泡了那么一会儿,想必早就捞了上来关进大牢。
宋姝无奈,“您以为河水就是干净的?里面不仅有成群结队的虫子乱爬,还漂浮些死了烂了的——”
宋明川脑中立刻浮现些画面,胃里一阵恶心,打断她,“别说了别说了,再说下去我这早饭就不必吃了。”
他一向喜文弄墨,有些破讲究,忍不住又道:“其实最好是喝些无根之水,明日我买个新瓦缸来放到屋檐下,待天降甘霖接了雨水,拿白矾澄清了存着吃茶。”
这么一说又想起自家那套紫砂茶壶来,他日日拿在手里养了十来年,可惜走的急未能带在身上。如今宋祖父在家暴跳如雷,也不知道被二弟那个狗东西趁火打劫搜掠走了没有?
早知如此,就该与那些文房用品一起卖掉,得些银钱做棺材本。
宋姝见老爹心疼的又是咋舌又是摇头,虽不知道他是想起了什么,却也知道不是正经营生,轻叹一声掀帘子进屋做针线去了。
自从老爹来了,日日都不得闲,十个飞燕书袋只做了一半,一文钱进项没有。
一大家子坐吃山空,还要出房租束脩,老爹竟好似一点打算也无。
她愁的眉头拧了疙瘩,不免想起来亲娘。
有她在的时候,宋姝就没为日子发愁过,无论吃穿好坏,总有母亲笑着对她说“别操心,当心小小年纪就长出皱纹。”
如今没她在,老父弱弟不谙俗务,这算计柴米油盐的担子便挑在自己肩头,便是她愁成菊花脸,也连个诉苦的人都没有。
不知怎地又想起徐大郎,这几年习惯了将苦闷咽在肚子里,倒是跟素昧平生的他说过几次知心话。
这么一想,心神有些乱,那针脚就扎歪了。
窗外响起绿春嘹亮的大嗓门,带着一股子不可思议,“姑娘,陈二郎的叔叔到咱家借两碗米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