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的日子,虽没有什么“祖上是上京城侯府旁支”、“世家大族”、“诗书传家”这些头衔,但他们都觉得心安稳当。
宋姝摸得清老爹的脾性,既然连家底都带出来,便是下定决心自立门户。
大华朝虽奉行孝道,朝中那些官大人们既担心父母故去,便需要停职丁忧,又想靠着孝顺父母捞个好名声,在圣上面前露脸。所以一般不会轻易分家,反而将父母双亲奉在身旁加倍精心照顾。
但是树大分叉,那些多子多孙的家庭闹分家的也不少,尤其是民间更多。
所以,普通老百姓像宋明川这般父母健在就想分家的,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只看父母是否同意、如何赡养父母罢了。
一想到宋祖父就头痛,宋明川揉了揉额角,“天气渐暖,铺子可以慢慢寻。先歇了去吧,明日再议。”
一宿无话。
翌日晨起,绿春先去井边担水,恰又碰见娇杏儿那丫头提水,她扭着腰肢扔了几次水桶都捞不起来水,急的跺脚。
见到绿春连忙叫住,“绿春姐姐,帮我打半桶水。”
绿春走过去,拎起木桶噗通扔下去,扯住绳子四下晃荡几下便灌满了水,一使力提了起来,哗啦啦倒在娇杏儿脚边的木桶里,“喏,给你。”
谁知这丫头又跺脚,“哎呀,绿春姐姐,我只要半桶。”
绿春奇道:“既是打水,怎还不要灌满?你们住的又远,往来一趟费好些脚步。”
娇杏儿斜了她一眼,目如秋波,伸出细溜白嫩的一双手给她看,悄声道:“今日小厮病了,我才出来打水的。这样嫩生生两只手,哪里拎得起整桶水?便是拎得起也不要拎的,娘子知道我能干,便会时常使唤我干这桩差事,好好一双手粗成树皮。”
绿春好悬没骂出声来,你一个卖身为奴的丫头,有个屁的嫩生生!
道不同不相为谋,她粗声粗气道:“闪开!”
提起娇杏儿面前的水桶,倒了一半到自己桶里,正眼都不看她,只管闷头打水去了。
娇杏儿见她不识好歹,想起昨日在宋家吃闭门羹不说,还叫这丫头白拿了一篮子鲜果,只觉她极为粗鲁可恶,提着水桶扭着纤腰一阵风走了。
“走的恁快,还假说提不动,呸!”
“做丫头像她那样精滑才对,哪有你这般傻乎乎只会出死力气的?”
冷不防旁边一个人说话,绿春吓得妈呀一声,手里一松,水桶叮叮咣咣又掉下井去,抬眼一看,竟又是昨日那玉面小郎君。
“你从哪里冒出来,野猫一样走路无声。”
玉面小郎君哈哈笑着,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缆绳,“我来试试。”
他学着绿春的样子将水桶扔下去,抡着绳子用力左右摆几下,果然打了一桶水上来,似是觉得有趣,连呼好玩。
打水有什么好玩?
绿春真是不了解这些有钱人的想法,不过既然他想卖力气干活,自己落得轻省。
等玉面小郎君又打了一桶水上来,绿春才问他,“你是谁?怎到这青桐书院来住?”
玉面小郎君丢下缆绳拍了拍手,懒洋洋伸个腰,“我姓陈,这是我家的房舍。”
“你家?” 绿春惊愕,四处看了看,“这里都是赁给学子家人的房舍,没听说有什么百姓人家——”
“嘻嘻,你这憨丫头。新主家对你好吗?若是待你不好,我可以替你赎身。”
赎你娘个头!
绿春睁着一双牛眼,只觉得这话不知从何说起,脚底板的火气蹭蹭向外冒,沉着脸挑起水桶往回走,“陈小郎君不要多事,我新主家如何,与你不相干!”
陈小郎君睁大了美目,疾步跟上来拉她扁担,“哎哎,你昨日说被人卖到温塘... ...我替你赎身,自由自在岂不好?”
绿春猛得停下脚步,桶里的水泼洒出来,弄湿了鞋面,偏那陈小郎君手脚快,一个闪身跃起便跨上几个台阶,毫发无损。
她心里更气了,“哪个要你赎身?你是闲的没事做?”
“对,我确实闲的没事做。”
陈小郎君在台阶上蹲下来,与绿春平视,“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住,好无聊。我瞧你十分有趣,我赎了你陪我玩吧。”
有趣?陪他玩?
绿春简直要气笑了,若自己是个稍有姿色的,难免会疑心这小子对自己起了色胆——
但她太清楚自己的长相了,况且这小子又不是眼瞎。
大清早起无端端被个小登徒子戏弄,绿春心头火又冒出来,抽出扁担就向陈小郎君打去。
陈小郎君立时来了精神,左腿一抬轻轻避过,长臂一伸便来捏她的扁担,瞧着倒像是个有功夫的。
绿春起了斗志,手腕一缩扁担换个方向去挑他右腿,陈小郎君没想到她懂几分拳脚功夫,一个不防备被扁担扫到小腿,疼的斯哈抽气。
“臭小子,快滚吧。以后少在姑奶奶跟前现眼。” 绿春得手,心下高兴,挑起扁担继续往前走。
陈小郎君也不恼,继续追着她解释,“姐姐却是误会了,我并非轻浮孟浪的人,实在是七弯巷住的无聊,一时又不得归家,才想找人作陪。你若是不要我赎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