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白玉枫将白澜若送回非晚院,便转身回自己院子中了,不是他不想跟白澜若多待一会儿,而是父亲给他布置的课业属实是有些重。
不单单是因为他是府中唯一的嫡子,实在是另外两位庶子一位卑微懦弱眼高手低、另一位年纪尚小性格孤僻从不与人亲近。所以即便是白玉枫无意管家大权,也必须按照家主来进行培养。
但白玉枫从小便只对做生意感兴趣,每日约上三两好友便满大街瞎逛,京中各种店家都已与他混了脸熟,所以他经常能弄来别人没有门道的稀世珍宝,当然这些宝物大部分也进了白澜若的腰包,白澜若身上的流云纱便是其中一件。
只是碍于丞相府是朝廷命官,乃是官居一品位列三公的重要官职,作为丞相府的嫡出少爷自然是不允许经商的。所以白玉枫只能在茫茫学海中苦苦挣扎。
想到此处白澜若不禁失笑。想当初因为白澜若与太子定亲,日后是要当太子妃乃至皇后的。自及笄起爹爹就请来宫中有经验的教习嬷嬷轮番教她宫中礼仪制度、如何收买人心、记账管家、以及宫中的各种腌臜事。
白澜若从小自是被娇养长大的,如何受得了如此沉重的学业,便每日偷奸耍滑,最后栽在了沈澈幕和白凝雪手中。
如今的她年纪尚小,也只是学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而这些都是白凝雪十分擅长的。也就是因为沈澈幕喜音律,她才苦心钻研琴艺,在弹琴这方面颇有造诣。如今,白澜若自是要发奋图强断不能让白凝雪处处得意。
收起思绪,白澜若掏出怀中的一方帕子。帕子柔软轻薄有着如珍珠般的光泽,微风吹动着帕子便如阳光下的海面般波光粼粼,只是上面用丝线歪歪扭扭的绣着一支桃花。
白澜若看了看上面拙劣的绣工,摇了摇头便胡乱塞回怀中,这正是白凝雪说的那暴殄天物用流云纱制成的手帕。
唉,年少不可追啊。前世的她虽不上进,但好歹也被逼着学了许多,虽不出众但也是挑不出错处的。如今看着这一方黑历史,尴尬得白澜若不断用脚趾抓地。
呼——
白澜若深呼一口气,罢了,去园中吹吹晚风散散心吧。
“今日这饭你愿意吃吗?恐怕下人的饭菜都比这要丰盛吧!”
一个稚嫩的男声从前方小院中传来,声音虽清脆但却带着一丝威压,只可惜奶声奶气的让人感觉不到任何威胁。
“有你吃就不错了,小姐今日都没有饭吃,你啊就偷着乐吧。”
这是一个妇人的声音,丞相府中的女眷很少,自母亲去世后父亲一直没有续弦,目前府中姨娘只有许秋雁和一位没有生养过的施姨娘。
许秋雁育有一儿一女且颇受宠爱,如今便是她掌管着后院。其他的就是我和白凝雪两位小姐。此人的声音不是其他三人的,所以可以推断是一个下人。
“小姐?你说的是哪位小姐?嫡出的那位整个丞相府有谁敢不给她饭吃?哦~我知道了定是那庶出小姐没有饭吃吧!”
男孩将庶出二字重重说出,对面妇人顿时大怒推了面前男孩一把吼道:
“反了你了,竟敢对小姐如此无礼!庶出又如何,那也是府中正经的大小姐!你身份又如何尊贵?连主家餐桌都上不了的东西!”
说到此处白澜若已循声走到这个小院中。此时看见一位穿着粗布麻衣的妇人背对着自己,面前小男孩身上的衣服也好不到哪去。
此时他摔坐在地上,手却撑着身后的石阶脊背直直挺起,双眼直盯面前的妇人眼眸中透着寒意。
“何人在丞相府中喧哗。”
说罢那妇人回头,见是白澜若来到此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深深地福了福身子回道:
“奴婢是来送饭的,奴婢这就走。”说罢那妇人便夺门而出。
“这可怎么是好,小姐应该不管这个庶子的闲事吧,这件事可别捅到老爷那里去了,不然我该怎么和姨娘交代啊!”
那妇人边走边留下这么一句话,当然,这不是她口中说出来的而是她心中所想。
庶子?姨娘?呵呵,有意思。如今我便偏要捅到父亲面前,你又当如何?
白澜若回了回神,走到男孩面前蹲下。看着他如墨的双眸,眼中明明盈着一层水雾却透出抗拒与疏离。
白慕晨,你为何要杀害爹爹和哥哥呢?
虽然心中思绪万千,白澜若脸上却不显。她搀起面前的男孩,轻声问道:
“慕晨你没事吧?”
眼前的男孩把手别在身后扭过头去没有说话。白澜若走向一侧与他对视,谁知他又将头扭向另一边。
见状白澜若抓着他背在身后的手,握住手腕的瞬间白澜若微微一愣。
虽然白慕晨现在才十岁,但这只手称之为皮包骨头一点都不为过,她扯着他的手腕扳到身前,他虽然用力的反抗,但白澜若比他大上三岁,平时又是锦衣玉食,他又如何敌得过她。
只见白慕晨的手掌上有一道擦伤,伤口还在往外渗着血,上面还沾着许多沙粒。
白澜若掏出怀中那块手帕,轻轻擦拭着白慕晨的伤口。
由于流云纱质地比蚕丝还要轻薄百倍,所以擦拭伤口并不会造成二次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