虔公疑惑不解的看着众臣问道。
“启禀大将军。”
于是,便见殿西侧一众整齐排列盘坐着的武将中起身走出了一名青年,迈步走到虔公近前,俯首作揖一拜后、便开口说道,“臣以为,倘若能及时接回王子夷录与公主元夕,加入此番对宣作战,未尝不可。”
“什么未尝不可?”
虔公立即反问道,“这不就和十九年前一样吗?当年都全给宣国吐回去了,如今能有什么区别?更何况炎、启、渊国这回还没一起来…对了,若这回那启国以我等出兵侵略为由,向江国发兵,那岂不是轮到我等受夹击了?”
“臣以为不然。”
青年武将继续作揖答复道,“启国不占地利,其若欲出兵南下,必然顾虑北方渊国。而除非炎国能在此时从北面牵制渊国,否则,启国断然不会轻易对江国发兵,而多半会是从众西进、与我等一同攻宣。”
“而炎国此前已与渊国缔结盟约,加上三年前又曾遭乐国突袭,炎都也更靠西南。”
“邘意若起事,炎国明显会对乐国出兵。”
青年武将解释道,“所以臣以为,启国不会南下。而若能借此机会向北拓地,分食到宣国肥沃土地,其实对江国而言,实属利大于弊。”
“周将军此言差矣!”
而未待虔公答复,便见东侧一众跽坐的文臣中也起身走出了一名青年,手捧笏板,踏着小步走来到虔公近前、“周将军”身边,便继续说道,“接回质子,宣国方面会察觉、警惕,而后有所提防的!待对方察觉了还要进击,如此不是派江国将士上去送命吗?”
“送什么命?”
周将军反驳道,“你以为宣国还是十九年前那批人,能以一退五吗?若启国不南下,它还要提防乐、未两国进攻的话,它能有多少将士和兵力,能挡住我江国全力进攻的?”
“话虽如此,但周将军你可也别忘了…”
文臣继续回应道,“适才大将军回复安道长的可是我们不支持政变,不参与攻宣呀!倘若因此导致未国也对我江国有所提防,或是干脆不与邘意联合攻宣、甚至都不管他政变了,那我们还要打什么?”
“那就不打,照常度日呀!”
周将军讶异道,“你一个不上前线不领兵的,你很希望江国有仗打吗?还是你以为我们很希望有得打?除非有稳操胜券的把握、以及实打实的利益,我们也是不想打仗的!懂吗?!”
“你…”
“好了好了,你俩给我把嘴闭上!”
眼看着两人就要吵起来,坐在他们面前高座上、真正负责做决定的朝堂一号人物虔公是终于开口,喝断了两人争论。
“大将军。”
虔公发话,两人是当即噤声,纷纷转朝向他、作揖躬拜。
“你们…说的都有道理。”
虔公扶额长叹道,“此事…还是且容我考虑一段时日,再举行朝会,公布最终决定吧,今日就到这里,先散朝吧。”
说罢,虔公便站起身,踏下高座,沿东侧走向了后殿。
“恭送虔公。”
一众文臣武将们当即纷纷起身拜送,而后也各自离开了。
路上,虽仍有各自大小议论,甚至是争辩,但得知一切只有留待虔公决断、再争下去没有意义,便也没有多谈。
很快,便也都散去了。
……
时至下午,郢郸城中。
一处偏僻的宅邸外,只见有位正午时在朝堂上、位列一班文臣当中的一名青年,此时是脱下官服、换了一身朴素布袍,一路不断四顾、十分小心警惕的牵马来到了门前。
叩叩——
随后抬手,抓起生锈的铜环,敲响了这处低矮的院门。
“来啦!来…”
过了一阵,便听得院内传出一青年男子无比慵懒的答话声,便紧接传来扑通一声闷响,似乎是摔倒在地的声音。
接着,院内安静了一会。
“来啦,嗝!来…”
片刻,便听得慵懒的声音再度传出,随后,沉重的步伐在地上拖行,伴随着男子的话语声逐渐靠近…
最终,只听得门闩被抬开,院里男子露出了身形来:
“呜!公子,你这…”
文臣一见得门开,便立即抬手挡住了口鼻,面露难色。
只因随着开门扑面而来的,是一道令人作呕的、夹杂着无比浓郁的酒腥与衣衫多日未洗的脏污的臭味…
男子披散干燥、油皱、遍满白屑的长发,耷拉着脑袋,一副慵懒困倦的神态,仿佛乞丐般的模样。
衣衫破烂、打着赤脚,还不断抽动身子打着嗝。
这样人究竟是何等身份,居然被一名朝中大臣尊称为“公子”?
“哟,你来啦,今天…散朝蛮晚嘛。”
男子一脸疲态的开口道,“嗝!呵呵,呵…”如此言罢,便是接连不知所谓的憨笑…
“是啊,公子,因为有出大事了,啧…”
文臣仍挡着口鼻,才打算说正事,便实在忍受不得、于是先劝说道,“公子,要不您还是先沐浴干净,醒醒酒再出门吧,您今天这醉得实在是有些严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