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然回了家,宋允书和陈建业都不在家,惠然本想打电话问一问,后来一想应该是在公园,也就没问。
惠然头重脚轻地走进房间,将自己甩在床上,紧紧闭着眼睛,她自从见到那个男人之后就头疼得厉害,她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到一盒布洛芬,抠出一颗硬是吞了下去。
现在什么都不想管,只想好好地睡一觉。
惠然的房间向阳,八点的太阳初升,透过窗户照耀在惠然的床上,她本该感到温暖的,可她现在却觉得冰冷无比。
惠然的身体抖个不停,她指尖颤抖着去摸索床头的被子,展开被子将自己紧紧包裹在里面,感受着干燥柔软的布料带给她的温暖。
半个小时后,惠然终于进入睡眠,只是她睡得并不踏实,即使在睡梦中,眼皮也在不安地抖动。
惠然梦到了十六年前的一天,这么多年过去了,其实关于惠琳的很多事情惠然都已经忘记了,可是那一天,惠然永远都记得。
2005年9月16日,距离惠琳离开陈家已经过去十天,经过此次事情陈建业彻底病倒在床上,整日在床上打吊针,十岁的惠然也担负起看管爷爷的责任。
爷孙俩一个没了儿子,一个没了爸妈,隔着一间房子的邻居看爷孙俩可怜,每日都会多做一点饭菜给他们送去。
也幸亏这位邻居,才没让惠然爷俩饿死。
16日上午,惠然看着爷爷打完了吊针,邻居大娘正好过来送饭,看着陈建业倚在炕上,眼睛迷离没有焦点,惠然一点一点地将碗中的稀饭喂进陈建业口中,以前的惠然哪会干这种事啊,仅仅几天时间,她便什么都学会了。
惠然喂完陈建业,才自己走到当门(堂屋)里坐在小凳子上吃饭,邻居的孩子也和惠然差不多大,成为母亲之后她看不到孩子受苦,她在院外看着这心酸的一幕,不由得多嘴说了一句:“要是你妈在你哪用受这种苦。”
惠然的眼泪“唰”地流下来,从惠琳走那天开始,她每天都在想妈妈,想让妈妈第二天就回来,想惠琳为什么要抛弃她,是不是她做错了什么。
一家四口的全家福还摆在陈建业的炕头上,照片上的惠琳美丽慈爱,惠然每次看到都要躲到陈建业看不见的地方哭,哭的眼睛每天都是肿的。
惠然醒醒鼻子,用手狠狠地擦掉眼泪,她做了一个决定。
中午陈建业就睡了,小惠然换上干干净净的衣服,是一条白色的碎花长裙,这是陈斌出事前和惠琳一起去镇里逛街给买的,惠然一直舍不得穿。
她好好地洗了把脸,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陈建业家的村子距离惠琳所在的地方足足有二十里地,惠然以前去姥姥家都是陈斌骑着摩托车带两个人去,惠然只记得大概的路,但她还是毅然决然地迈上了未知的路途。
那年的秋季多雨,惠然走了十多里地也没有走到姥姥家的村子,但是她知道,已经很近了,只是此时天上突然下起了豆大的雨,秋季的雨砸在身上冰冷,路上的行人都纷纷跑开躲雨。
只有惠然,傻不愣登的还在一直走,她不知道走了多久,碰上一个赶路的好心人问她去哪儿,惠然被雨淋得睁不开眼睛,她现在满心满眼只想找到自己的妈,全然忘了以前家人和她讲过不要和陌生人讲话。
好心人将惠然送到了那个村子,正好她也是村里人,给她送到村口便回家了,惠然凭着记忆找到姥姥家的房子,房子是红色的铁门,那个时代的农村只要家里有人,便不会锁门,只需要轻轻一推就可以推开大门。
惠然茫然地走进屋子,她透过滴水的头发看到姥姥,姥爷还有妈妈都在炕上坐着看电视,惠然“砰”地就坐在了地上,神志不清。
能够走到这里,她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意识的最后,是惠琳震惊看向她的眼神。
再等惠然醒来的时候,便是在陈建业的家中,惠然淋了雨发高烧,她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手腕上吊着针,陈建业坐在身边守着她,看到她醒来,一脸的心疼。
那时惠然终于醒悟,并不是她做错了什么,也不是惠琳忘了她,慧琳只是单纯地抛弃了她而已。
陈建业也终于记得他的儿子还留了个种,儿子没了,他的孩子他一定要照顾好,陈建业强撑着振作起来,自此后走到哪儿都要带着惠然。
之后的惠然总是会想起这一天,一直以为只是一场梦,只是陈建业和她聊天的过程中偶尔会提起,惠然也就记起,这并不是一场梦,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可今天的梦却发生了变化,梦中的小惠然站在姥姥家门口不停地用力敲打着门,她敲了许久,也没有人来开门,大雨毫不留情面地冲刷她的身体,也盖住了她悲惨的哭喊声,惠然以第三个人的视角站在拐角处,看着她的嘴型张张合合,却听不见她的声音。
可是惠然就是知道,她在说什么。
“妈妈,你开门啊!”
“妈妈你不要丢下哦!”
“妈妈!”
惠然猛地睁开眼,入目是洁白的天花板,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幸好,这只是一场梦。
幸好,那些悲伤的记忆,都已经是过去了,她现在跟爷爷生活得还不错,年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