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好不容易醒来,韩碧莲大喘着粗气,小脸儿上全是泪珠子。
再次看向贡院时,她那双吊梢眼里也布满了惊恐和厌恶。
“不嫁!我才不嫁!”
“什么县主哥哥,原是个这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乡下人就是乡下人,本小姐死也不嫁!”
她哭着捶打仆役的肩膀,不停地蛮声尖叫。
“还不快回府去,什么破亲事,竟然也要我来相看,我可是韩府的嫡出小姐,我才不要!爹爹讨厌死了!”
韩碧莲虽才不过十岁,可发起脾气来简直吓人,那老仆被她疯狂捶着,疼得都塌下了腰。
即便如此,老仆还是顾及着自家小姐的名声,赶忙求她别嚷嚷。
“小姐您消消气,未出阁的姑娘在大街上说婚嫁之事,这传出去可不得了啊。”
韩碧莲呜呜大哭不止。
“住嘴,赶紧住嘴!你们都是坏人,我要回府,现在就回,你再不走我就让我爹爹把你丢到庄子上去当看门狗!”
韩家住在城里,这来一趟杏花镇,可是要费不少工夫的。
天还没亮,韩碧莲就被丫鬟婆子们穿戴好了,给抱进了马车中。
为的就是来相看二郎。
可谁知费了这么大工夫,竟让她看见个怪胎,韩碧莲的心里都快留下阴影了。
韩府老仆拗不过她,最后只好蹲下身,由着韩碧莲踩着后背上了马车,打道回府了。
看着韩府人离开了,躲在暗处的绵绵和三郎,终于再也绷不住,跑出来咯咯咯地笑成一团。
“走啦走啦,这韩家姑娘被咱吓跑了,这么一闹,她是打死都不能同意她爹安排的亲事了。”三郎兴奋地挥着拳头。
高兴得嘴巴都快咧耳后根去了。
想起那韩碧莲信以为真的样子,周绵绵简直笑得肚子都痛,两颊的嘟嘟肉上,笑出月牙儿似的窝窝来。
“吓跑了好,谁让那个韩大人乱点鸳鸯谱,他要再敢肖想二锅锅,咱们就还吓唬韩家人,就不让他得逞!”绵绵跺着小皮靴,痛快道。
周三郎用力点点头。
接着又摸摸自己的大花脸,得意极了,今个儿可是没白装扮。
“那韩家姑娘瞧着就娇纵得要命,谁家吃得消这样的,好在奶当时坚定,没应下这亲事,不然咱家可有的闹腾了。”三郎嫌弃地晃头。
绵绵抓着他的手:“好啦三锅锅,这事儿先翻篇了,你这脸上的东西也用不着了,咱得快找个地方给洗了。”
于是,两个孩子就近找了家客栈。
要了盆温水,又要了块布巾。
那掌柜的被三郎的模样吓了一跳,起初还要撵人。
不过绵绵扁扁嘴,很快从暗兜里掏出一小块儿碎银子,朝那柜台上敲了下。
掌柜的立马变脸,笑开了花。
“掌柜伯伯,水,布巾,再要块香胰子!”绵绵奶声催促。
“好好好,稍等,马上就来。”
周绵绵摸摸缝在比甲里的小口袋。
这就叫兜里有钱,干啥都不慌。
待洗干净了脸后,周三郎也把头上的珠钗扯了下来,重新束了头发。
周绵绵又带他去了成衣铺子,买了件合身的皮氅子,遮住了身上的妇人衣裳。
等周老三从茶馆里买好东西出来时,绵绵和三郎也刚回马车。
周老三不由一怔:“爹在等蒸酥酪,时间是长了些,你俩这又去哪儿了,三郎咋还换了衣裳。”
周三郎洗过的小脸儿被冷风吹到,还有些发红。
他兴冲冲地笑:“三郎和绵绵去干了件大好事儿,爹,你就等着看吧。”
“啥事儿。”周老三把锅盔、酥酪、热茶放在桌板上。
好奇地瞅着俩孩子。
三郎嘿嘿一乐:“就不告诉爹,要不你先自己猜猜。”
“嘶——”周老三咂了下舌,揪过三郎就朝他后屁股拍了几下。
不过拍得力道却都很轻。
“还逗起你爹了,到底啥事儿。”
“就不说,嘿嘿,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绵绵早上没咋吃饱,这会子,已经拿起蒸酥酪,小口小口地往嘴里送了。
这酥酪蒸得火候极好。
又加了杏仁片和适量的冰糖,格外有股清甜之气。
周绵绵吃得小嘴巴喷香,依靠在马车小窗边上,翘着小短腿晃荡荡,就这么等着二哥哥散考,好不惬意。
童子科的第二日,只有一门,考到中午便可解散了。
晌午时分,眼看着学子们个个带着考具,鱼贯而出,周老三打算进里面去接二郎。
“三郎陪妹妹等着,爹去贡院里头看看,二郎写东西快,没最先出来的话说不好又是被韩文理留住了。”
只是这次进去,周老三就没啥顾虑了。
毕竟童子科一考完,那监临官也就掣肘不了周家。
果然,老三刚一进去,就见韩文理正叫住二郎,笑眯眯地说着话。
“你这孩子,怎么话这般少,惜字如金啊你。这个性子可得改改,不然将来入仕途也是会吃亏的。”他语气里带着浓浓的说教味儿。
二郎冷脸扭头:“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