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爹,我们没事儿。”周四郎兴奋地围着妹妹转:“李柱子一直在骗我们,绵绵可厉害,都给问出来了!”
正好,方才周老三刚从山谷回来,也有了新的发现。
周老太缓了口气,又爱又怜地亲了乖宝儿一口。
又摸了摸四郎的脑袋。
“嗯,奶知道柱子在骗咱了,咱回家说去。”
到家后,众人才得知,老三这趟去了山谷,竟打听到李铁匠原来没死的消息!
“什么,李叔还活着?”孙萍花激动地从炕上站起来:“那柱子为啥骗咱。”
宋念喜倒不怎么惊讶。
“这孩子一看就不实诚,怕是还有更多事儿瞒着咱呢。”
果然,在给李柱子带进屋内后,有了绵绵之前的“审问”,他也知没法子隐瞒了。
这便全盘托出。
周家人听完,有的惊诧,有的愤怒。
这孩子,原先多老实啊,这咋一下变成谎话精了,嘴里竟没一句是真话!
原来,不仅是李铁匠没死,就连李柱子和他姐走散也是假的。
至于之前生病缺钱治的,更不是李铁匠。
而就是李柱子自己!
“我得了痢疾,那时候拉了好些天,快要活不成了,为了凑钱抓药,我姐姐只好草草嫁人,拿了聘礼给我治病。”李柱子跪下地上,把脑袋垂得低低的。
“那你爹现在人在何处?”周老太皱眉喝道。
“我的病治好后,家里穷得啥都不剩了,我爹就跟南省来的工头混饭吃,去做力夫了,说是一个月能赚二两的银子……”李柱子提起爹,眼泪就啪嗒嗒掉到衣裳上。
周家人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这李铁匠,岁数一大把了,背井离乡去挣这辛苦钱,唉。
他这么不惜力也是为了柱子。
只是临走前,他怕柱子没有地方安身,就只能先给送到戏班子去做小杂工。
想着等自己劳累个一两年,得了钱,就回来接柱子,再把铁匠铺子开起来。
只可惜,那戏班子鱼龙混杂,收了不少不到十岁的杂役,为的就是逼他们出去骗人讨饭,回来给戏班子赚钱。
李柱子受尽了冷眼和欺负。
又被逼着做坏事。
骗不到足够的钱,还要挨棍棒的打。
后来他实在受不了了,拼了命地逃了出来,可自由后又没钱吃饭,挨饿受冻。
兜兜转转,才犯浑来了周家坑蒙拐骗。
周家人对此是既心酸又无奈。
但纵使李家人可怜,也不是柱子对周家作恶的理由。
于是周老太揉揉眉心:“老三,先把柱子带去老村长那儿,给他脚伤治了。”
等周老三他们出去了。
周老太忍不住摇头叹气:“这孩子就跟小树苗一样,一旦长歪了,以后再想掰正,怕是就难了。”
“娘,那咱现在要怎么处置柱子。”宋念喜问。
看在旧情上,周老太不打算追究他在周家犯的事儿了。
只是也不能替李家大人行管教之责。
更不能再纵着他。
周老太揉了揉太阳穴。
原本,她是打算舍些银子花在柱子身上的。
可没曾想柱子连绵绵都想拐,那这银子是断断不能再给了,免得助长了这孩子身上的歪风邪气。
“柱子姐嫁去外镇了,就让老三把他送去他姐那儿吧,若是他姐的夫家不收留,咱也没有法子。”周老太心一横,做了决断。
……
李柱子被送走时,远天边多了几层阴森森的乌云。
萧瑟的凉风吹得绵绵睁不开眼。
周老太最后还是没能全然狠下心来。
吩咐老三给柱子姐拿三十两银子安顿他,只是不能让这小子知道。
瞧着李柱子一瘸一拐的背影,周绵绵捧着小脸儿叹了叹气。
人啊,怎么说变就变了呢。
奶和爹常说世事艰难,绵绵一直不知是啥意思,现在她恍惚间有些懂了。
或许就是这世道,把人心给一点点染黑了吧。
张都尉也是,柱子哥也是……有时似乎也不能全都怪他们自己。
绵绵多想能用灵池里的水,把这些黑的脏的统统给洗干净啊,可惜她却做不到……
这时,老村长他们过来找周老太说地的事儿。
周绵绵耷拉着小脑瓜儿。
晃晃悠悠地走在后边。
一阵急风吹来,夹着沙子忽然就迷了绵绵的眼睛。
她只好停住,揉了又揉。
沈家别院那边,大病多日的沈卿玄难得身子好了些。
他跟着郑亥出门透风。
一来就看见周绵绵愣在原地,不停摸眼睛。
沈卿玄以为她要掉金豆豆,不屑地扬着下巴。
“哼,不就是送走个骗人的小子吗,她倒是发起洪水来了。”
郑亥愣愣抬头:“嗯?世子,何处出洪灾了,属下还未听说。不过您放心,不管发生什么,属下都会保护您的!”
沈卿玄嫌弃地把脸扭过去。
“什么跟什么,谁要你保护?本世子是说那边儿的丫头,要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