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嗓子发紧地开了口,
郑亥面色如铁:“自打来了这儿,这婆子就整日叫嚷,扰了世子清净。”
沈老爷赶忙点头。
“还请小世子见谅,回头我定好生训斥她们。”
“还回头?”郑亥的眸底泛起寒光。
他手抚上腰间的刀把,冷硬的声音低喝:“摔了世子的汤药,我看这婆子该杀!”
这话一出,像是一股极其冷冽的空气涌进了屋子。
众人都后背发毛。
不由拼命想打寒战。
周老三也忙把闺女护在身后,手心有些发凉。
张奶娘这时也被吓清醒了几分。
她手脚并用,赶紧哆嗦着爬到沈老爷脚边:“奶儿子,这是要杀、杀谁啊,我啥也没干啊……”
郑亥神色一凛,就要抽刀!
见状,沈老爷只能赶紧求情:“郑大人,这是看着我长大的奶娘。求您看在我的一点薄面上,饶她一条性命吧。”
郑亥掀起眼皮:“饶一命倒也可,只是此人不可再出现在沈家,若是再让我瞧见了她,她这脑袋便不必再留了。”
沈老爷喘了口气,赶忙点头应下。
待郑亥回了西屋,沈老爷泪眼滂沱地抱着张奶娘。
“眼下,我是留不住奶娘了,为了保你性命,只能先在村里找处屋子给你关起来,奶娘放心,吃喝我会让人按时给你送的。”
“待将来回了府上,我就安排奶娘去庄子养老,这也是唯一的法子了。”
一听自己将来无法回到沈府,张奶娘如听噩耗,趴在地上又哭又闹。
死活不肯离开。
最后还是赵多喜拿了抹布堵了嘴,把她强行拖走,沈家才终于得了清净。
只是这事儿还不算完。
沈老爷痛失奶娘,心里正煎熬着。
这时看到脸都吓白了的翠雾,他的火气噌的一下窜起。
“翠雾!今日之事都是因你而起。”
“区区个丫鬟,仗着夫人的宠爱屡次失了分寸,方才你偷吃了小世子的虾饼,就凭这个,我沈家便不能再留你这刁奴了。”
沈老爷怒地瞪眼:“从今个儿起,翠雾不可再留在沈家,给她撵出去!”
翠雾一听,立马哭成了个泪人儿。
跪下不停磕头。
可沈老爷是铁了心,就算夫人来求情也无用。
周绵绵目睹了这丫鬟被赶。
忍不住给了沈老爷一个小白眼。
偏心眼子啊,奶娘给小世子的零嘴儿摔了个干净,也没见他重罚。
这丫鬟只因吃了一块,倒被说成了罪不可赦。
看着沈家现下混乱,周绵绵也知道不便多待。
这便拉着周老三的袖子要回家去了。
临走前,赵多喜叫住了绵绵,俩人默契地眨眨眼。
不管咋说,总算惩治了那口无遮拦的婆子!
此时,沈家西屋。
透着黄色的窗布,沈卿玄瞅见一个肉嘟嘟的丫头,正在狡猾地眨着眼。
他清咳一声。
“郑亥,你不该去治那奶婆子,倒是让别人得了逞。”
“什么?”郑亥难得露出几分温和。
小世子摇摇头。
“罢了,说了你也不懂,木头疙瘩。”他孩子气地抱怨,
郑亥罕见地多了一丝丝笑意:“既然小世子说臣是木头疙瘩,那臣就是了。方才汤药没了,待会儿臣亲自为您热一碗去。”
一听要吃药,沈卿玄的小脸儿顿时拉成了小苦瓜。
“不要,本世子不喝!喝成了个药罐子也从未见好,还喝这劳什子作甚!”
郑亥抿了抿嘴,噤声了。
只是心里暗暗作痛。
小世子这身子病得没个来由,难不成,就真没法子了吗。
……
一晃又过了几日,灵州城内的造反一事越演越烈。
好在桃源村偏安一偶,尚未受到波及。
村子里的日子安稳了下来。
这初秋的光景,田里被收得空无一物,难得不用为农活忙碌。
周家没事儿就宰头猪羊,炖个鹅鸭啥的。
吃不完的就做成腊肉,灌成腊肠,再不然就送些给老村长和白家。
有时大家伙儿还凑在一起,周家出食材,老村长出厨艺。
白家再拿两罐沉年好酒、或是带二两京城买回的茉莉茶,一起吃个热闹。
村里人丁虽少,不过倒也不是没有稀罕事儿。
这天水足饭饱后,白老大粗声问:“对了,这两天怎么总能听到女人哭声,难不成是闹了不干净的东西?”
老村长啧了一声。
“可别乱猜,那天我寻着哭声找过去了,看到是沈家那被撵的丫鬟在哭。”
周老太嘀咕着:“那丫头还在咱村呢。”
想想也是,翠雾无父无母,本就没个去处。
现下四下又有叛军,她便更不敢乱跑了。
想想也是个可怜的。
过了晌午,男人们闲不住,就一起上山打猎去了。
老村长回家帮云秀照看安哥儿。
周老太嘱咐了巧儿在家看着孩子们,她和宋念喜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