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珠子不偏不倚。
正好砸中了张衙内的后脑壳。
发出“嘣”的一声脆响!
“哎呦喂!”张衙内疼得嘴巴一咧。
“你这臭丫头,竟然敢打本衙内,要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他怒气腾腾地一脚踩住那珠子。
随即就瞪着眼珠子要冲过来。
周老三赶紧护住绵绵。
谁知这时,却听周绵绵咬着小白牙道:“大胆!你竟敢对知州大银不敬,踩坏了官帽的顶珠珠,你可知罪?!”
“什么?”张衙内恼火地停了下来。
“你这死丫头在胡说八道什么,哪里来的知州大人还有什么狗屁官帽,再胡说看我不让人撕烂你的嘴。”张衙内气得肥肉乱颤。
周绵绵叉着小腰,一点儿也不怵。
她硬气地朝地上一指:“呐呐呐睁大你的狗狗眼睛看清楚!那个珠珠,可是知州官帽上的顶珠珠!拿它打你是你的福气,你怎敢不敬顶珠珠!”
稚气的小奶音说着最狠的话,给张衙内气到狞笑不止。
“真是不知轻重的小儿,竟然连知州大人都能给编排出来,哪有什么顶珠,看本衙内不……”
这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下一刻,张衙内就猛的睁大眼睛。
瞬间噤声了!
顶珠?竟还真有顶珠!
只见那颗被他踩进泥巴里的珠子,居然是一枚好生圆润的青金石珠。
此物正是知州官帽的顶珠无疑了。
周老三这时候也瞧了个真切,不免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闺女,你啥时候给这玩意儿带来的?”
那日李大人认义女不成,才送了这颗顶珠给绵绵。
想不到绵绵如此机灵,出门前就给带在了身上。
周绵绵得意地晃了晃头上的小揪揪。
“爹,绵绵早就拿上啦!这就二锅锅说过的,那个叫……对,未雨求糗!”
这小家伙精着呢。
这顶珠李大人既然给了,那周家就不用白不用,关键时候唬唬坏蛋也是好的呀。
周老三笑着摸摸她的脑瓜:“啥未雨求糗?那是未雨绸缪。”
“对对对,未雨仇仇!”小绵绵口糊地努力学着。
“衙内,这珠子瞧着……好像还真是官帽上的……”这时,张家的管事也惊呼道。
张衙内有些傻眼。
赶紧弯腰把那顶珠从地里抠出来。
他拿来就惊问周老三:“这可是官帽上的东西啊,你家丫头哪得的这宝物?可是偷的?”
“偷?”周老三冷笑一声。
“张衙内好大的口气,这可是官帽顶珠,有本事你也给我偷一个看看?这可是李大人送给我家闺女的!”
张衙内一听,有气无力地笑了两声。
“这怎么可能?那李大人如此已经官至巡抚,是堂堂的三品大人,怎会把顶珠送给一个乡下丫头?”这话张衙内是打死都不肯信的。
周老三仰着脑袋哼道:“送枚顶珠又算得了什么?那日,李大人可是还要认我绵绵做义女呢。”
张衙内惊诧地抓紧了衣袍:“义……义女?!”
周老三硬气地咂舌:“只不过我们周家无心攀附权贵,故而李大人才只留了此物做信物,赠与我闺女结缘的。”
听罢,张衙内的眼珠子都快瞪直了。
这……这咋可能?
堂堂巡抚居然会认乡下丫头当义女?
这怎么听起来都匪夷所思。
张衙内不敢相信是真的。
可是手中的这颗青金石顶珠却又是实实在在的,好像又由不得他不信啊……
“衙内。”这时,一旁的管家担心地提醒:“这事儿保不齐是真的。毕竟,那周老三的义官就是李大人给封的啊。”
张衙内着急地压着声音:“可就算李大人给他封了义官,那也不至于抬举他到这个地步啊,咋能随便将顶珠赏给那丫头!”
官帽顶珠在本朝,是需敬重之物。
若是能赠给他人,可见其重视啊。
张家管家苍白着脸。
“这也说不准啊,您想想看,这周老三封义官的告示在咱们镇上和灵州城里,可是一直都贴着呢,到现在都没有摘下来,以前谁有过这待遇?”
张衙内顿时脑门冒汗。
这话说的也是,就冲周老三被封个义官都如此大张旗鼓,可见李大人对这家确实不一般。
“衙内,您说李大人和这泥腿子周老三,是不是有啥亲戚关系啊。”管家已经开始心虚地脑补了。
张衙内听得脑袋嗡嗡直响。
像是要炸开了似的。
这时候再一抬头,仔细瞧了瞧周绵绵身上的衣衫。
他便猛的更惊了。
周绵绵身上所穿衣衫可是香云纱制的。
若是普通香云纱倒也没啥,可偏偏她穿的是黛紫色的。
香云纱素来以黑色、褐色等深色为主,少有黛紫这般淡雅之色,此色的香云纱极其难染,估计只有京城的官家布坊才能寻到一二。
这丫头咋能穿得了这种好布?看来这周家的人脉的确不可小觑啊。
这种人家还是少得罪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