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初春的寒劲儿,天儿便一日比一日暖了。
周绵绵就也更喜到院子里溜达。
如今周家有了大宅,光是游廊就够这乖宝儿逛上好一会儿了。
出了游廊,再去到最后院的小花园,又是绵绵的一方小天地。
周家毕竟农户出身,住了大宅也不骄矜。
于是便把这后院子改了,只留了小半的地儿种种花草,给绵绵扑蝶玩儿。
余下的里就圈起来,用来饲养家禽。
有了小绵绵帮忙“使劲儿”,周老太每天清早就能捡出几十个禽蛋。
若是捡得稍晚些,那鸡蛋鸭蛋就直接在圈里破壳,添了“新丁”了。
这惊人的繁育速度,给周老太忙得那是欢天喜地。
心里总是可踏实了。
这天吃过午饭,周绵绵顶着一对牛角辫,蹦蹦跶跶地跑后院来看周老太剁鸭草。
一身桃红色的罗衫,再配上柳绿织银的小比甲,衬得周绵绵小脸颊红扑的,相当喜人。
周老太疼爱地不停望向孙女儿。
直到鸭圈里传来刺耳的嘎嘎声,才让她回过神了。
圈里鸭子越生越多,已经快要挤不下了,周老太只能抬手拎出几只。
留着让周老三送去沈家。
“这鸭子多了虽好,只是怕再长下去,咱家的鸭圈就要重做了,可后院也没多余的地儿了啊。”周老太故意大声嘀咕。
边说边暗示似的偷瞄两眼绵绵。
周绵绵笑嘻嘻地捂着小嘴儿,立马心领神会。
“奶不担心心,鸭鸭会慢点儿长哒!”
反正,还不是她少动些手脚的事儿。
周老太默契地抿嘴一笑。
抓着几只鸭脖子就要往驴车上放。
这时,躺在驴车上睡觉的周四郎也被吵醒。
迷糊地揉揉眼睛,就磨着奶要吃烤鸭腿。
周老太寻思着孙子在说梦话,也没搭理,继续往驴车上拿菜。
瞧着周四郎满嘴哈喇子的馋巴巴样儿,周绵绵的小心脏又受不了了。
迈着小碎步,跑过来拽周老太的袖口。
“奶,晚上吃烤鸭叭,多烤几只~”周绵绵哼唧道。
周老太一听,看了眼周四郎。
就笑着抱起了绵绵。
“你哥哥们平时没白疼你,奶听你的,多烤几只大鸭腿,让仨小子们一人吃俩!”
周绵绵乐地踢踢小脚,贴着周老太的脖颈就是一顿蹭。
祖孙俩可亲昵了。
就在周老太寻思着待会儿杀鸭时,不知为啥,吕秀才这时候却登门来了。
周老太本以为来者不善。
谁知刚一打开大门,就见吕秀才满脸堆笑。
怀里还捧着一盒碧螺春、几包祥斋铺的糕点、小半卷厚缎布料。
以及一大包的补品。
“吕秀才,你这是做啥,咱两家平日没啥人情往来,你送这些礼是何意?”周老太打量着吕秀才道。
“周家大娘,没有人情往来那是以前的事儿,现下咱都住一个村,以后免不了要多来往,这些薄礼便算作是我为之前的事儿赔不是了。”吕秀才眉开眼笑,态度那是极好的。
周老太知他指的是先前草药苗的事儿。
可那都过去好些天了,就算要来赔礼,也不该是现在才来。
周老太眼光犀利,哪能看不出吕秀才没憋啥好屁。
这便哼笑着摆了摆手。
“吕秀才不必客气,你是晚辈后生,我老太婆自是不会同你计较,礼我家就不收了,别凭白沾了不该沾的人情,以后怕还是要还回去的。”
吕秀才顿了一顿。
赶紧又赔笑道:“周大娘,瞧您这话说的,这咋说也是我的心意,您还是先收下,也能让晚辈图个心安。”
“若真收了,大娘怕是就不能心安了。”周老太敛起了笑意,果断摇头。
继而又正色道:“吕秀才,你要是有啥事儿就直说,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我周家可不兴这个。”
见周老太如此干脆,吕秀才急得嗓子眼儿发紧。
这便只能换了策略。
央求地道出了来意。
“周大娘,我也不敢瞒你,此番我来也是有一事相求,不知你家三哥现在可在家?”
正是晌午时分,周老三他们还在午睡。
睡醒了下午还有的是活儿要干。
周老太才不舍得惊动儿子:“有啥事儿跟我说一样,我家老三什么也是都听我的。”
于是吕秀才就巴结地笑着说:“周大娘,是这样的,我知你家同沈家颇有交情,所以想请请你家为我疏通疏通,让我能在沈家谋个好差事,想来不过就是你家一句话的事儿。”
“你要离了村去沈府做事,还要我家老三豁出脸面为你说情?”周老太下意识地蹙了眉。
这哪里是一句话的事儿,这秀才忒不老实了。
吕秀才忙不迭地点着头。
“我毕竟是个秀才,哪里就能在桃源村荒废了学问。沈府的总管事我是高攀不上,不过做个副管事还是配得上的,再不济做个账房先生也可。”
周老太的眉毛都快拧成麻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