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完这边的三岁小奶崽,赵多喜又赶忙去探望另一边的五岁小奶崽。
偌大的屋子里,只摆放了一张紫檀雕花的木床,还有一只落在地上的月白汝窑瓷花囊。
冷冷清清的,完全不似一个天真稚子的寝屋。
赵多喜平日不敢多来此叨扰,此刻也只能小心翼翼地走进屋,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只见那金丝软榻之上,沈卿玄面色苍白地缩成一团。
一头青丝随意散落开来,让这小小孩童便多了几分妖孽之气。
再细细看来,他光洁雪白的额头上,也已经疼出了一圈细碎的汗珠。
赵多喜心头一紧,默默地把手中的石蜂糖放在世子手边。
“什么、东西?”榻上小人儿微微蹙眉。。
英挺的鼻梁也跟着皱起。
赵多喜一紧张,嗓子也忍不住夹了起来:“世子,吃、吃糖糖。”
“你给本世子,好好说话!”带着阴戾的稚声从榻上传来。
赵多喜惊得赶紧揉揉嗓子。
“咳咳、世子,一小丫头托我给您带上几块糖,说是让您吃了糖,便不再怕那药苦了。”
小沈卿玄顿了一顿。
随即便冷冷哼了一声:“可笑,本世子会怕吃药苦?少拿这种哄三岁小孩的戏码糊弄本世子!”
这话听得赵多喜哭笑不得。
“对对对,是是是,毕竟您都五岁了……”
沈卿玄有点憋气,刚忍着疼要伸手把那糖块全给摔了。
这时,身边伺候的郑亥便端了碗汤药过来。
“世子,乖,该喝药了。”
苦到冲鼻的药味儿顿时在屋子里弥漫开来,熏得沈卿玄眼睛疼。
看着郑亥慈祥又不容推辞的眼神,沈卿玄倔强地瞪着那药碗,哼了一声,便挣扎着抓起一饮而尽。
只是在眼底偷摸闪过一抹委屈后,他还是默默地摸走了糖块,藏进了被子底下……
……
在得知卖了五百两后,周老太欣喜得一晚上都没睡着觉。
大半夜的,竟还搂着那一袋银子,在被窝里咯咯咯地乐。
周老太活了大半辈子,别说是看见,就连想都不敢想过会有这么多钱。
现下一下得了五百两,可比她种一辈子的庄稼赚得还多啊。
不过周老太可没有被这银钱冲昏了头脑。
在乐了大半宿后,她还是顶着一双大黑眼圈,把钱都藏在了稳妥之处。
已经做好了盘算,这大钱将来得花在刀刃上,最好用来给子孙们谋个更出息的活路!
至于接下来的日子,还是该咋过咋过,家里人在吃食上不必再亏嘴,但在穿戴上也不能铺张浪费,绝不可太过张扬。
时间一晃便到了夏季,眼看着还有一日周二郎便要去入私塾了。
周老太忙活了一上午,特地做了十几道丰盛的饭菜,来给二郎践行。
摆了满满当当的一大桌,什么红烧排骨、清汤白鸭、竹笋鱼羹、鸡肉拉皮卷,都是二郎平日里爱吃的菜肴。
尤其是那道蟹粉狮子头,更是周绵绵和周二郎最爱求着周老太做的。
那蟹粉用的满黄的母河蟹,猪肉糜更是挑的肥瘦得宜的腿肉,再配上高汤,吃进嘴里软烂入味,又香而不腻。
周绵绵抓着小勺,对着上面的狮子头就是呲溜呲溜的。
吃得小嘴儿边上都沾了汤汁也顾不得擦,像个小花猫似的,惹得周家人忍不住都要笑了。
最后还是宋念喜笑着给她拭了去。
一家人吃得满足,到了酒足饭饱之际,几个大人们都聊得高兴。
“二郎,这书咱既然念了,就要好好念,将来考个秀才,也让咱周家风光风光。”周老二脸颊红扑地笑道。
周老四也高兴地摸了摸二郎的脑袋。
“咱们二郎今年入塾,明年就轮到三郎了,将来啊,咱家的孩子们都是要读书的。”
这话一出,周三郎赶忙站起来反对,吃得油光锃亮的嘴巴对着周老四直撅着。
“才不!我才不要读书当书呆子,我要跟四叔天天学打猎!”
周老四忍不住瞪眼。
“啥叫书呆子,那叫读书人,不比咱们庄稼猎户要体面得多。”
“体面能当饭吃还是咋的。”周三郎小嘴叭叭:“况且要是我们都去当读书人了,你们就等着待在家里当留守老农吧!”
“你这熊孩子!”周老四哭笑不得,这便要去逮住周三郎揍上一顿。
三郎一看,飞快地跳下了炕,脚底抹油溜得老远。
等这叔侄俩嬉笑打闹过后,宋念喜又去外屋洗了些新鲜的香杏,拿到了桌上让大家解解腻。
这时,李春珠搂着妹福,终于按耐不住心底的疑惑。
边啃着果子边问周老太:“娘,这二郎上私塾得花多少钱啊,肯定不少吧,您咋也不跟我们说一声呢。”
怎么说周家也都还没分家,这家里的钱,可还有她和周老四一份呢!
周老太斜了她一眼:“三年五十两。怎么我老太婆使钱,现在还得知会你一声了是吧。”
这钱其实周家谁都知道,只是唯独没跟李春珠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