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不远,有一些荒废的房屋。
瞧着破败不堪,大抵是许多年无人住了,于是好几十个流民都眼红地过去抢占。
周老三一看,拧了下大腿,面露悔色。
“早知道咱也去抢那屋子便好了,白白便宜了旁人!”
毕竟眼下要安身,最要紧的便是土地和住所。
前面那些个荒屋虽说年久失修,但好歹是个可遮风避雨的地方啊。
“那屋子前后还有地,我看都像是开垦过的,定是以前住在这儿的人弄的。”周老四也很不甘心。
若是能有个现成的屋子和地,他们一家老小以后的日子,可就容易多了。
不光周老三兄弟俩这般想,别的流民也都看着眼红心热。
于是很快,又有不少流民朝荒屋冲了过去,虎视眈眈的,作势就要抢夺。
而那先占了的人自然是不肯相让,如同护食的恶犬一般,死命地护着屋子。
很快,几拨人便大打出手了!
有的抄起石头,有的拿出刀斧,头破血流之人越来越多。
场面也越发混乱甚至残忍起来……
周家人看的是心惊肉跳。
“这原本都是淳朴的庄稼人,如今咋都成了疯狗呢。”孙萍花颤着身子。
终觉不忍,把脸转了过去。
“世道变了,人心也变喽。”周老太摇脑袋直叹气。
不过周家也庆幸,好在他们方才没去争抢,不然现在,他们还有没有命都不好说了。
“娘,阿喜,咱们找地方先安顿吧。”周老三哑着嗓子道。
周老太他们点了头应下。
可茫然地打量了一番后,周家却又不知该往哪儿去才好。
这时,周绵绵伸出小手,揪住了周老三的头发。
她软糯地哼唧着:“爹爹往前走走,一直走嘛!”
闺女的声音如同天籁,落在周老三的心头,顿时让他精神为之一振!
一时间啥乱子和烦恼都烟消云散了。
周老三咧着干裂的嘴唇:“听闺女的,咱且往前走着就是!”
于是便背着身后的小家伙,带着全家,继续往前走去。
灵州城北面的荒地极大,走上半天都走不完。
官府下令让流民开荒,不过却未划定具体的所在,由着流民们自己去挑。
只要在规定的日子,找镇上的吏员登记上报即可。
于是周家人这便又同二十多户乡亲们一起,继续往北走了些,躲过了方才争屋的乱处。
走了好一阵,见前方都是同之前一样的荒凉,不少人都有些泄气。
周老三也有点犹豫,可每次要停下时,周绵绵却总不满地催促着他继续。
“往前前,再走走嘛。”
“绵绵不喜这里,喜欢前边边,爹爹快走啦!”
周老太听到自家乖宝不喜所过之处,当即命令全家必须继续前进。
乖孙女儿可是个福气包,既是绵绵说不喜欢的地儿,那便必定是不能够待下去的。
“老三,听我乖孙女儿的,咱就一直往前走,不许停!”
周老三点着头:“放心吧娘,绵绵说的,我咋可能不听。”
一家人都没有异议,只有那李春珠走得脚疼腿酸的,一路上都瘪着个大嘴。
“娘,一个丫头片子胡闹说的话,你们听她的干啥。”
李春珠实在是累得走不动了:“这边都荒得一个样儿,再往前走也没用啊,咱还是赶紧找个地儿安顿吧。”
周老太却偏不信这个邪。
既是一样的荒,那多走走也损失不得什么,顶多是费些力气罢了。
可他们这些一穷二白的流民,啥都缺,就是不缺力气!
“老四家的,多走两步累不坏人。”周老太摇摇头道。
李春珠憋气,但知自己说话不好使,便不再嘟囔了。
走了没几步后,她忽然“哎呦”一声,一屁股栽倒在了地上。
闻声,周老太不得不扭头看她。
“老四家的,你又咋啦!”
李春珠坐在地上,揉着脚踝一脸哭相。
“娘,我的脚崴了,实在是走不动了,要不咱就在这儿安家吧。”
周老太看出她在耍心眼儿,也不生气。
“既是伤了脚,那你就别走了,自己个儿在这儿歇着吧,等我们找好了地儿再让老四回来接你。”
眼下四周没半点儿人烟,荒得像个巨大的黑洞。
连风吹过野草发出的簌簌声,听着都有点渗人。
周老太又冷哼一声:“只不过这边儿没人,老四家的,你可得照顾好自己个儿,小心别被野狼叼了去,也别被那些逃荒的光棍子给瞧上。”
此话一出,李春珠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真来个啥熊瞎子还是大野狼的,她一个人可咋招架?
若是再碰到些歹汉,这边荒山野岭的,她又这般招人稀罕,岂不是要遭殃。
吓得李春珠灰着张大胖脸,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娘,老四!我的脚还能走,你们可千万别把我丢在这儿!”
“横竖都得跟着赶路,那你刚才还作什么作?”周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