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萧玄璟心一沉,袖中的拳头捏得骨节发白,青筋暴起。
许多不堪回首的记忆一幕幕从他眼前闪过,溴黑的眸子渐渐聚起一片猩红,格**鸷摄人。
他身后的太后并不是感受不到他身上弥漫而出的戾气,只是未曾放在眼里。
嗓音凉薄地命令道:“衣服脱了。”
这四个字,萧玄璟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过,犹记得第一次是他五岁的时候,最后一次是他及冠那年,父皇薨逝的第二日……
再听到这四个字,萧玄璟冷硬的下颌线绷得很紧,漆黑的瞳眸宛如化不开的墨,里面泛着朱红的光。
他的喉结微微一顿,艰难地吐出一个字:“是。”
话音落,他缓缓抬手解开玉腰带,一件件将衣袍褪去,堆到蒲团旁边,身上仅剩下一条雪白的亵裤。
“啪——”
太后毫不犹豫朝那道坚挺笔直的脊背上狠狠抽了一鞭子。
火辣辣的疼痛蔓延全身,萧玄璟却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身躯岿然不动。
“你可知错?”太后捏紧短鞭,复又问他。
萧玄璟抿唇:“儿臣,没错。”
“啪啪——”
太后怒,连续抽了两鞭,“可知错?”
“儿臣没错。”萧玄璟坚持道。
“啪啪啪——”
暗室里鞭子抽在皮肉上的声音越来越响亮,可无论太后询问多少次,萧玄璟仍坚持不认错。
太后看着他后背上通红交错的鞭痕,气得把短鞭甩到地上,转头对李嬷嬷说道:“既然这个逆子认为自己没错,给哀家打到他认错为止。”
“太后,王爷他……”李嬷嬷想劝说,却被太后剜了一眼。
李嬷嬷颤颤巍巍从地上捡起短鞭,走到萧玄璟身后,欠身:“王爷,太后并非真生您的气,您就跟太后认个错,服个软。”
萧玄璟没说话。
李嬷嬷无奈看了太后一眼。
“给哀家狠狠地打!”太后坐到椅子上,不胜愤然。
李嬷嬷低了低眸,“王爷,老奴得罪了。”
之后的小半个时辰,暗室内断断续续响着鞭子抽身的声音。
起初的十几鞭,在萧玄璟身上只留下了一些青红的鞭痕,可上百鞭下去,再强悍的脊背也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横流。
猩红的鲜血顺着交错的伤口缓缓流下,渐渐染红了他身上的亵裤。
原本弥漫着浓浓沉香的暗室,也被一阵铁锈般的血腥气充斥。
又一鞭落下,萧玄璟始终挺拔笔直的身躯忍不住晃了晃,唇齿间溢出一丝血迹,他却面不改色地看着面前哈哈大笑的金身弥勒佛。
别人看不到,可弥勒佛眼中的萧玄璟,泛红的瞳眸里涌现着复杂的情绪,有难过,有愤恨,有不甘……还有一抹不易察觉的杀意。
太后沉冷无情的声音又一次在他耳畔响起,“璟儿,哀家最后问你一遍,你可知错?”
说话间,抬手制止李嬷嬷继续行刑。
萧玄璟缓缓转过头,看向太后,声音冷冷淡淡,几乎没有音调起伏,却透着难以言喻的落寞:“儿臣……没错。”
不知是错觉,还是眼花了,太后感觉从萧玄璟眼里看到了从未见过的杀意。
他……他对自己生了杀心?!!
太后的视线挪到他血肉模糊的脊背上,心狠狠一颤。
赶紧起身,步履蹒跚地冲到他身边,握着他的胳膊,双眼含泪地说道:“璟儿,母后不该打你,不该这么狠心打你。”
说着,抬手轻抚他身上惨不忍睹的伤口,“儿啊,母后该死,母后该死……阿容,快,快去拿金疮药……”
“诶。”李嬷嬷赶紧放下鞭子,转身去外面拿药。
泪水打湿了她的双眼,萧玄璟从她的眼里看不到有几分真心,但见她为自己落泪,他的心还是狠狠揪紧了。
“母后,儿臣……”他很想问,不论是小时候,还是今日,他分明没做错什么,为何母后要这么狠心对他?
可,这句话永远卡在喉咙里,怎么都问不出口。
因为,他知道,问了也不会有答案。
眼眶一酸,一滴晶莹硕大的泪,顺着他的下眼睫毛滚了出来。
“璟儿,母后不是故意的,母后只是一时气急。”太后颤抖着苍老的手落在他的脸上,像是对待珍宝般替他擦着那一道泪痕,“不要怪母后,璟儿,也不要恨母后,母后以后再也不打你了。”
说完,又替他擦着嘴角的血迹。
此刻,萧玄璟很想大哭一场。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终是忍住了。
很快,李嬷嬷拿来了上好的金疮药和纱布。
太后亲自替他上了药,又帮他把衣服穿好。
那令人生俱的伤口被全部遮挡,太后心中的怯意才消散,满眼怜惜地摸着他的头,哽咽道:“璟儿还怪不怪母后?”
“是母后不好,你……”她抓起萧玄璟的手,重重往自己脸上扇去,“你打母后,打母后消气。”
萧玄璟缩回手,垂眸没有看她,声音很低:“儿臣……未曾怪过母后。”
“璟儿不怪母后就好,不怪母后就好。”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