璀璨灯光里,宫应霆一袭黑色意大利高定西装,受伤的手臂藏在西装里,完全看不出痕迹。整个人如同暗夜里出走的神,哪怕一言不发,也蕴含着千钧之威。
这种高气压的气场,不是一时半会能够练出来的。
面对这种级别的挑衅,像是高高在上的王睥睨脚下不知死活的尘土。
可是,压力从四面八方袭来,正如所有人类的共性。他们喜欢造神,但是人类更喜欢灭神。
尤其是宫应霆这种天之骄子,似乎从未真正遇到过困境,人们想要撕烂他的盔甲,看见他跪在泥泞里哀嚎,求饶,痛哭。
无数双眼睛火辣辣的,像是地狱里随时涌出的恶鬼。
江晚岑背脊一片寒凉,头一次感同身受他的处境有多危险。
更多的是愧疚,这样一个骄傲的男人,却因为她而有了伤痕......
宫应霆狭长的眸子缓缓眯起,覆上寒意的眼底,滑过一抹危险的讯号,声音沉冷。
“沐姨这话说得可就让人多心,公司经营几十年,辛苦的人何止我一个。我弟弟应泽也没闲着。”
此话一出,沐婉莹等人的脸色瞬间变黑。
江晚岑长长的睫毛微动,墨玉般沉静的眸看向宫应霆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欣赏。
好个一语双关,鱼死网破!沐婉莹的段位高,宫应霆也不吃素。
这个继母上一步才想挖坑埋人,下一秒宫应霆就拉宫应泽一块下水。
“你——”沐婉莹妆容精致的脸上,眼角忍不住狠狠地抽搐,咬紧牙根,被他将了这么一军,瞬间语塞。
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
这些材料是真是假没关系,宫应霆到底拿没拿钱也不要紧。
此事的关键在宫南烨。
只要宫南烨相信了,这事就是假的也成了真。
沐婉莹跟宫南烨同床共枕这么多年,早就把他的脾气摸得一清二楚。这种时候,越否认越糟糕,还不如欲盖弥彰的扯两句,老爷子反而不会太疑心。
想到这,沐婉莹美貌的脸上露出几分情真意切的慈爱,以做低伏小的姿态,叹气说,“都说后妈难当,这话我我从刚嫁给南烨起,就听过无数次。可我不信,我就想,我只要一门心思的对应霆好,他总能感受到。”
“哪怕后来,我生下应泽和应轩两兄弟,我最疼的也还是应霆,可你这孩子的心,怎么就是捂不热?”
说到这,沐婉莹点到即止,转头委委屈屈地给宫南烨上眼药水,“老公,这些年你是知道的,我捧着亲妈的心,却只能听着应霆一声声沐姨的叫,我这心里,实在是不好受......”
沐婉莹的眼泪说掉就掉,哭得梨花带雨,声音哽咽,无法继续说下去。
江晚岑忍不住皱眉,有些看不下去。这种话,也就骗骗什么都不懂的外人。
她嫁进宫家三年,见惯了婆婆的两副面孔。这些年,沐婉莹嘴上说着有多疼宫应霆,私下里就给他使了多少绊子。
这种人怎么有脸说‘操着亲妈的心’?
江晚岑实在听不下去了,想要站出来跟沐婉莹理论,替宫应霆说话,却被宫应霆一把拉住,不着痕迹的把她护到了身后。
男人温热略带粗糙的手掌紧紧包裹着她的手腕,手指微微用力。
力道大小不至于弄疼她,又让她挣脱不开。
“沐姨,母子情深的戏码,再演可就过了。”宫应霆冷眸扫过,妖孽的侧脸在夜色中显得极为冷酷。
当场打脸,猖狂至极。
沐婉莹神色极为不悦,隐约有股戾气在窜动。这个宫家长子,是她最厌恶,最憎恨,最想踩死的人!
“应霆,说这话可要凭良心。我是当妈的人,我也有儿子,我决计做不出来伤害别人儿子的事,更何况,这个人是我看得比亲生儿子还重的你!”
“说起来,当年你能当宫氏总裁,沐姨也是出了力的,如今你这么欺上瞒下,掏空公司,沐姨有责任。可是应霆,你跟沐姨说,沐姨这些年,疼错你了吗?”
沐婉莹泪眼婆娑,那双无辜的眸子里仿佛有说不完的哀怨,是那样的令人心疼,无害得如一只温顺的小兽,险些泣不成声。
“闹够没有。”
宫南烨这句话咬得特别狠,矍铄威严的五官顿然蒙上一股骇人的戾气。‘砰’的一声掀翻了手边的香槟塔,无数茶杯花瓶掉在地上哗啦作响,尽数碎裂!
不好!
江晚岑眼疾手快,这一次她主动挡在宫应霆身前。
酒水飞溅了一地,有几片的砸在江晚岑的小腿上,划出细微的血口子。
宫南烨冷声吩咐管家,“去,让人现在就查宫应霆名下的所有资产,还有每一笔资金的走向,都给我查清楚。”
不管能不能查出猫腻,宫应霆这次都丢脸丢大了。
一个人站得多高,就有可能跌得多惨。危机管理是一个企业家必须掌控的实力。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宫应泽达成目的,此刻心中忍不住有种看戏的得意和激动,
终于,也轮到他看宫应霆吃瘪。
大快人心!
叶南夕心思也跟着活络,只要再等等,等宫应霆跌下神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