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应当是第一次使用刀,手法非常生疏,没等剁几下菜就把手划出了血。那一年里隔三差五的我可以得到你奶奶的血滋养刀身。后来她的手法越来越娴熟了,我得到的血也少了。我虽有灵却没有法力,不能与凡人通,不能化凡人形也不能随心所动。”
“直到今年,我又得到了滋养终于修成了灵力!但刀身不离我便只得追随刀身,不得走出这房子。”
说完他又突然激动道:“你这个小丫头,我不像千年的刀吗?若非是修行千年的刀,就算得遇真心人也是不得成精的!但我存活于世太久了,具体时间我真真是记不清了,只知道自己在这世上很久很久了。”
“不是不是不是,我就只是有点好奇。”陈小月内心连忙道。
刀灵也只是随口开了个小玩笑,并未真的动气,它既沾了这陈小月奶奶的血,便和血的主人心意相通,奶奶真心宠爱这小丫头,自己也是真心待她!
只见他把手放在嘴上,张大了口突然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道:“夜已深,你怎么还不睡觉?我今日是听见有不速之客,方才显灵,如今已灵力耗尽,该回刀身里休息了。”
说着便化作一缕青烟悠悠飘散了。
陈小月像被这刀灵的哈欠传染了困意似的,也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睛缓缓的睡着了。
第二天清早,王贵云披着棉袄坐起身拉开了窗帘,窗户上结了一层厚重的霜,她用手指甲狠狠刮下来一小块儿,透过这块小透视镜似的窗户望去,整个院子里都铺满厚厚的雪。她连忙穿上了衣服下了地,划开了门叉棍,随便踩进了一双棉鞋还没提上脚后跟便出了门,踏着厚重且绵软的雪去下屋搬了些柴火。回来抖了抖鞋壳子里不小心窜进去的雪,便连忙将灶坑生了把火,把屋子烧的暖烘烘的。又将饭菜做好热在大铁锅里,带着绑在头上的围巾子出门去扫雪了。
陈小月是被一阵叫骂声吵醒的。她揉了揉眼睛,拿着奶奶给铺在炕头里热乎乎的棉袄坐起了身。将暖烘烘的棉袄披在身上,还来不及想着昨晚刀灵的事,便听见了奶奶的骂声。
透过王贵云早上扣去了一层雪霜的玻璃窗户循声望去,只见是昨天夜里在门外踹门的喝的酩酊大醉的酒鬼爷爷,他又来完成一年一度的作妖儿了。
自从奶奶和这个死老头离婚,他是每年来家里作奶奶一次,今年也不例外,要不是像昨晚那样半夜来吓人的话,陈小月早就已经习惯了。
无非就是又赌钱赌输了,欠了债,手里又没有钱了。
农村的老人过了六十岁,腿脚也不那么便利了,都会把自己家里的财政大权全部交到儿子儿媳那边,然后指望着儿子儿媳妇给自己养老。自己仅有的那几亩地也给儿子种了,由于自己总是改不掉那嗜赌的毛病,手头里连一点存款也没存下,只要有点余钱,不吃不喝也要去赌场。儿子儿媳妇本来也是两个不那么孝心的,看见老头子这样嗜赌如命,早已磨没了对父亲仅存的半点孝心和尊敬。到了年底自己挣钱挣的多了,收成好了,开心了就给老头子分几张,不开心了就一分没有。
就有一年收成好,老头子帮干活干的多了,两口子就多给了两百块,给老头子乐的逢人便吹嘘一次,自己儿子儿媳妇多么多么孝敬,自己多么多么享福。村里人谁心里都明白,却也没人戳穿他。
赌徒大多数都一样,但凡沾上了赌就是一辈子,一辈子也戒不掉,就算是老眼昏花了看不清了也还是要去赌,哪怕剩下一口气了,死也要死在赌场里。每年过年农民都没什么活了,就又可以去赌了,十赌九输。输了就找人借钱再赌,欠债了,就立马想到自己的前妻,必然要来王贵云家里坐一坐,讹上点钱才罢。
有时候被陈广权作的紧了,怕吓到陈小月,王贵云也无法,只得拿出点钱把人打发走。
今年这老头子张口就要三百,不给三百不罢休!对于乡下人来说,三百块是陈小月上学一年的饭钱。王贵云听着他狮子大开口,火气噌的一下子窜到了天灵盖,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
两个人的对骂声吵到了在屋里炕上熟睡的陈小月。她性格一贯是胆小如鼠,窥见外面是如此情况,并不敢出门,只得偷偷的在奶奶用指甲扣出来的小窗口那观望着战况。
陈广权见王贵云油盐不进,激动着对自己叫骂。作为男人是绝对不能容忍一个老娘们这么骂自己。他气的直喘,转过身径直的朝屋里走去,伸出手掀开锅盖把锅里热的饭菜端出来猛的摔在地上!菜汤混合着米饭洒的满地都是。
王贵云猛的窜到了屋里,胡乱的抓起地上混合着菜汤的饭一把扬在了陈广权的脸上。陈广权被这一把脏饭糊的差点透不过气,连忙用手朝脸上抹了两把,气到全身抽搐。
陈广权此刻着魔了一样的窜进了里屋,一把抓起陈小月的头发,右手指着王贵云的鼻子呵道:“这野种的户口还是我们陈家的,今天我就将这死孩崽子带走,卖给南方的人贩子!卖个高价!再也用不着来跟你要钱了,我大老爷们还受你一个老娘们儿骂?”
陈小月被这一瞬间抓的头皮撕裂似的疼,两只手使劲的去扒陈广权爬满皱纹却紧紧地攥着她头发的那只手流着眼泪道:“死老头,快点松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