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工代赈之事,其实实属也算是无奈之举了,古时候要想修建真正的超大规模工程,那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就说这入蜀栈道吧,其实不管是水路还是陆路,其实就算是以古代的技术条件,这东西也不是就完全不能修,毕竟又不是修高速,其修建难度至少比川藏公路修起来绝对是要容易得多的。
然而问题就在于,谁去修呢?
广汉与汉中之间的连绵群山那是足有半个郡大小的,这么大的工程量,若是就近征徭,那就只能大肆去征调汉中地区的百姓,这么大的工程量,非得要整个汉中百姓半条命不可。
然而这道路修完之后,受益的却是广汉的百姓,甚至在过去非市场经济的环境下,就连广汉的百姓受益可能也是不大的,其意义无非也就是加强了朝廷对巴蜀地区的政治统治而已。
没有好处的事儿,人家汉中的百姓凭什么要舍己为人呢?如果真是强行摊派的话,恐怕汉中地区马上就会民不聊生,其害比之杨广修建大运河还要更大。
说白了仅以汉中或者广汉一两个郡的体量是根本不可能修得了这条蜀道的,而举国之力去修这东西却不现实,这东西是个无底洞。
那正好这次大灾之年,那些商贾们既然如此的热情满满,那就让他们把这份热情往巴蜀去砸吧,好歹干点好事儿。
他们不是愿意接济关东流民么?正好给这些关东流民们找个去路。
那些愿意跟随商贾们跋山涉水去山沟沟里面修路的自然就是真的受灾的灾民,不愿意跟着去的,那肯定还是在本地能找得到饭辙,至少饿不死,那自然也就不是灾民了。
当然,朝廷自然也不可能将这么大的工程完全交给商贾外包之后就不管了,说实在的就目前朝廷这点新生的商贾,撑死了也就是资本主义的小萌芽,根本也无力去担负这么庞大的工程。
所以在工程发包的时候,安利号这边紧跟着便是大量的低息,甚至无息贷款砸了过去,秦宜禄更是咬着牙拿出了七十亿钱的总预算,作为要付给这些商贾们的工程款,常平仓也因此而打开,开始低价向那些承包了工程的商贾们售卖粮食。
多亏了最近几年关西风调雨顺,新政的成效还算明显,秦宜禄的手里也还算是有钱。
不止如此,为了这个注定会名留青史的大工程,秦宜禄还特别在颍川地区发行了一个特别国债,专为修此工程所用,利息甚至高达8%,这种新鲜玩意到了市场上,居然比自己想象中来得更好卖一些,发行的两亿钱居然不到半个月就全卖光了,然后不得不又增加了一些。
再之后,朝廷更是偷偷地开了印钞机,首次冒险的增加了杠杆,开始用蓝田玉铸造大额货币,而民间的那些商贾对此的接受度倒是也还可以。
不得不说这两年秦宜禄在商人心中,信用确实是还挺好的,大家都对他的这个朝廷很有信心。
这一次的大工程的意义当然也并不只是以工代赈,因为工程量实在太大,秦宜禄又从禁军中抽调了大量的学习优异之人参与工程的管理,尤其是下放下去对各个承包商进行了全面监督,这也相当于一场大练兵了,完事儿之后这些人将直接作为胥吏下放到益州下面的各个郡县,负责基层管理。
要知道,秦宜禄搞新政的初衷就是为了培养足够多的胥吏以增加他对益州,以及其他长江以南地区的基层管控,彻底瓦解其当地的宗贼势力。
然而说实在的,即便是有着这么多的好处,秦宜禄干这个事儿也还真的是不得已而为之,纯粹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一来这个基建工程很难拉动经济,因为商贾们图的是爵位,本质上还是在做慈善,朝廷就算是给了工程款,低息贷款等政策,这些商贾在这事儿上至多也就是个不赔,肯定是白忙活的,而至于那些干活的工人。
他们都是难民么,那还开个屁的工钱,能给顿饱饭就算是不错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等那些流民干完了这个工程之后,自己其实压根就没地方安顿他们啊!
益州倒是还有不少的土地,但都不是良田。
准确的说整个长江以南现在还处于到处都是无主土地的阶段,江南的开发程度太低了,然而开垦荒地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南方地区到处都是沼泽,随时可能下雨,那些生地若是耕种的话只能是三年收两年涝,南方大开发那都是安史之乱以后,甚至是五代宋初时候的事儿了,南方经济彻底压制北方那都是南宋时的事儿了。
此时的南方土地真的是蛮荒之地,益州地区除了都江堰的辐射区之外其他地方真的是狗屎一般的土地,要想靠开垦荒地来大规模移民,就必须修建大大小小无数个水利工程,这工程建起来可就没完了。
在足够的水利设施修建好之前,这些安置在益州的流民非但不是财富,反而都是大包袱。
当然那些干活的流民如果有被那些商贾们看上,找得着工作的自然是最好,虽说是没有足够的土地以保障他们的最低工资,说不定还会因此而内卷起来,反向压低其他关西居民的工资,进而引起激烈的地域矛盾,但是事急从权,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事实上现在他的治下已经有了很严